第十六章 往日秘辛(2/3)
闹,把那段丝绦丢给展白,又从绸布包内接连翻出一粒钢珠、一个青铜纽扣,一一丢还展白。
最后,那两个怪人从绸布包内翻出一枚青铜制钱,立刻如触蛇蝎,猛然跳了起来,狂啸厉吼,双手把自己头上的披肩长发缕缕抓落,漫空飘扬!
这一回该轮到展白吃惊了,他不知这两个怪人为什么忽然发起疯来。
两个怪人跺脚捶胸,敲自己的脑袋,拔扯自己的头发,悲嘶惨呼如鬼哭狼嚎,各自发了半天疯,又互相抱在一起,两头互撞,“砰砰”发出巨响,样子竟像是痛不欲生……展白如坠五里雾中,怔怔地望定两个忽然发疯的怪人,莫知所以……忽的,那两个怪人出手如风,一边一个,一个捉住展白的左臂,一个捉住展白的右臂!
一是展白不防,二是两个怪人出手实在太快了。
展白猛吃一惊,双臂被抓之处,痛如骨折,但仍然咬牙硬挺住,没有发出声来!
“这便是无情碧剑?”抓住展白右臂的活死人悲声问道。
展白抗声喊道:“放开我!”
“你是展云天展大侠的后人?”抓住展白左臂的死活人凄惨问道。
展白一阵心悲,凄然不答。
两个怪人忽然又放开展白,一齐躬身向展白施了一礼,然后活死人悲声呼道:“苍天有眼,恩人有后!”
死活人也悲声呼道:“苍天无眼,恩人冤沉海底!”
“不然!”活死人拉住死活人,把手中那枚青铜制钱摊在掌心,凄惨说道,“兄弟,你看这是什么?”
“呜——啊!”死活人仰天长声悲嗥,嗥声悲壮惨烈,几可穿石破云。
“你我弟兄,为了恩人死得不明不白,一时又查访不出仇家,”死活人悲嗥过后,沉痛说道,“忝颜活在世上,所谓‘有恩不报,生不如死’。
才隐姓埋名,以活死人死活人自况,如今见了此物,”死活人说着一指活死人手中拿的青铜制钱,心情更见悲痛,满面泪痕,继续说道,“已知仇人是谁,但却不能为恩人复仇,你我弟兄还有何颜面,在世上偷生?”
“是呀!”活死人也悲哭起来,跟着反问道,“兄弟!我们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两怪人说罢,又抱头呜呜痛哭起来……展白想不到两个幽灵似的怪人看似阴森冷酷,却具有如此热烈的情感!而且,听二人话里的含意,分明也是父亲的故交。
此时展白已把初见二人时的反感和厌恶化为乌有,反而觉得跟二人十分亲切起来,就如见了父执辈的亲友一般。
又见二人哭得悲切,忍不住在一旁劝道:“二位且不必伤心,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二位只要有这一片心,不要说是展白,就是我那过世的先父,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了!”
谁知展白不安慰二人还好,展白这一安慰二人,话刚说完,二人忽然放手分开,泪如泉涌地叫道:“愧见故人!愧见故人……”
叫着叫着,活死人猛然埋头向一棵有两人合抱的巨松树干上撞去!
显然他是悲伤过分,想撞树自杀!
展白措手不及,想拦没拦住;而这边死活人也同样埋头向另一巨大松干上撞去!
“咔喳!”
“咔喳!”
先后接连两声巨响,跟着“轰通!”“轰通!”两声大震,枝溅叶飞,尘涌沙扬!
两怪人撞树自杀,不但自杀未成,反把两棵双人合围不拢来的参天巨松给一头撞倒!
展白见状暗暗咋舌不已,看这两个怪人这埋头一撞,怕不有千钧力道?
但两个怪人一头未把自己撞死,心犹未甘,接连又埋头撞去!“咔喳!轰通!”“咔喳!轰通!咔喳——轰通……”
声声爆响,接连传来,两怪人一头一头地撞去,一棵一棵的巨松应头而倒,把整座密松林闹得地覆天翻,尘埃蔽空。
如果是在远处的人,看到这样的声势,还以为这松林里山崩地陷了哩!
大概两个怪人自己也明白,光是撞树自杀不了,竟舍下展白不顾,悲天抢地地痛哭哀号着跑去!
只见两个怪人身形如飞,长发幡扬,声声裂帛似的惨号悲啸,晃眼跑得失去踪迹!
而声声悲啸还摇曳在天边,响遍了整个荒野……展白怅然望着两怪人去远,怔忡良久,才收回心神,暗道:看不出这两个幽灵似的怪人,倒是至情至性之人!
“唉!”展白又叹息一声,暗自忖道:听他二人之言,似已知道自己杀父的仇人是谁,但怎么又说是不能为父亲报仇?……
展白想到这里猛然醒悟,突一跺脚,竟自叫出声来:“哎呀!我怎么忘了问问他!”
“哇哇!你忘了问谁?”突然身后有人答了腔,“竟自己跟自己说起话来!”
展白回头一看,在身后站定的竟是那辣手童心费一童!
展白心中一寒,知道此老最是不可理喻,不由得皱了皱眉……费一童哈哈一笑,样子是开心已极,眯着两只眼睛,说道:“小伙子,你不愿遇到我老人家是不是?”
展白没有理他。
“可是,偏偏又叫我们遇上了!而且,还是老地方,小伙子,你能说这不是咱爷俩有缘吗?”
展白这才猛然记起,这座松林原是自己遇到燕云五霸天劫镖之处。
旧地重游,想起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奇异经历,真有隔世之感!
“既是咱爷俩有缘,”费一童不管展白心中感慨万端,兀自嘻嘻笑道,“那就拿来吧!”
展白一听,心说:又来了!忙自退后一步,苦笑一声,说道:“老前辈!你把晚辈的东西丢掉,害得晚辈还不够苦吗?现在又来要!你要什么?晚辈身无长物……”
“反正这一次,老夫不要你那臭垃圾就是了!”费一童仍然嘻嘻笑着,却用手一指展白手中无情碧剑说道,“把你那柄剑,拿来给老夫看看!”
展白一听大怒,心想:难道我展白就是这么任人欲取欲夺吗?想罢双目一瞪,凛然说道:“武林中人人皆知,兵器乃习武之人第二生命!老前辈说出此言,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费一童倏然脸色一寒,笑容尽敛,沉声喝道:“老夫只问你,是给还是不给?”
展白嘿然一声冷笑,傲然说道:“那要问问这柄剑,看它自己愿不愿意!”
费一童目光中杀机顿现,展白以为他要出手抢夺,立即暗中运功戒备;忽然那费一童目光一转,又看向四周那些横七竖八、折断倒地的巨松,忽地脸色又趋缓和,用手四下一指,问展白:“这是怎么搞的?这些大树怎会齐腰折断?”
展白真有啼笑皆非之感,自己白紧张了半天,他却转变了兴趣,忽然又去问那些断树了。
转又一想,此老不可理喻,何必跟他多耽误时间!
“那——”展白说,“还是请老前辈自己去研究研究吧!晚辈还有急事待办,就此告辞!”
展白说罢,回头就走……哪知耳畔一声冷哼,面前人影一晃,辣手童心又横阻在展白面前,厉声叱道:“娃娃!你又想跑是不是?在我老人家面前玩这一套,那你可是自讨苦吃!”
展白一震手中无情碧剑,冷然说道:“那么,就请老前辈划下道儿来吧!在下接着就是了!”
“哼!”费一童从鼻孔里哼出一股冷气,满脸不屑之色,说道,“小伙子!你还敢跟我老人家动手吗?”
展白胸脯一挺,毫不畏惧地说道:“说不得要领教老前辈几手高招了!”
费一童脸上阴晴不定,目光左右流动……展白知道这辣手童心虽然表面上疯疯癫癫,其内心却最是阴险诡诈不过,怕他突施什么暗算,立刻全神戒备,功运全身,准备随时接受贸然一击!
辣手童心费一童,可说是怪诞到了极处,眼看双手搏斗一触即发之际,忽然他眼光又停在数丈之外的地面上,好像又把要跟展白动手的事忘了,脸上流露出好奇之色,一边迈步向那眼望之处走去,一边嘴里自言自语:“咦!这地下是什么人写的字?”
费一童这样一阵紧一阵松,使展白的心情也跟着紧一阵松一阵,展白真感到欲笑不能,欲哭无泪。
对费一童奔向充满了好奇的地方,连看也不看,昂首提剑,大踏步地向林外走去……同时,展白暗下狠心,只要费一童再一撞拦阻自己,一定运起周身功力,当胸就给他一剑,哪怕一剑把这老怪物刺一个透心窟窿,自己也决不皱一皱眉……哪知,展白的狠心又白下了,任着他大踏步地离去,费一童这次却没有再来拦阻他。
不过,费一童在展白身后,断断续续地读出地下的字迹,听到展白耳中,展白可不由得自行转了回去!
只听费一童在那里句不成文地念道:“杀父仇……盘……金陵……势可……天……不……妄……动……驴……胆……”
“不通!不通!”只听费一童在那里跳脚骂道,“简直狗屁不通!”
展白听入耳中,心头猛震!哎呀!这岂不是骑驴老人,书告自己杀父仇人的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