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砸来。
恍惚间竟将天地都搅成了混沌的白。
临安城的雪哪有这般气势?
记忆里临安城的雪总像撒落的米花,沾到青石板上便化作晶莹的水珠。
上一世,与魏靖川成婚第三年,难得一场大雪染白了整座临安城。
她欢天喜地地拽着他踏雪,连皮手套都忘了戴,就在院子里堆起歪歪扭扭的雪人。
尽管她指尖冻得通红,笑声却比银铃还清脆。
魏靖川望着她通红的指尖,心疼坏了。
那样凉的手,他一把就塞进了自己胸脯里,哪怕冻得浑身打颤也不肯松开。
后来,那个雪夜素来强健的魏靖川突然发起高热。
反而她这个容易生病的人一整个寒冬过去,都顺遂无忧。
她依稀记得,魏靖川滚烫的额头抵着她掌心,梦呓里全是担忧。
“灼华快进屋,外面凉……”
“我要给灼华煮碗姜汤暖暖身子,暖和了就不怕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股暖意,让桑灼华暖了一世,心甘情愿和他白头到老。
可如今这些回忆,竟成了最锋利的钝刀剜着她的心。
物是人非事事休。
现在同样是雪,她却在这离临安城千里之外的漠北,成了这冰天雪地里万千将士的主心骨。
正想着,一道粗狂的嗓音将桑灼华拉回神思。
“将军,前面就是咱们的‘寒锋营’了!”
亲卫勒住缰绳,铁甲上的冰碴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冻得发紫的嘴唇几乎要粘在铁面具上。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号角刺破雪幕。
营地辕门缓缓开启,两排持盾士兵如铁铸般伫立雪中,甲胄缝隙里凝结的冰霜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光。
辕门上方‘晟’字大旗被狂风撕得猎猎作响,残雪落在“寒锋营”三个血书大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