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我他三人自幼相伴,你该清楚他是个合格的帝王。
”
程朝轻笑,眼尾微挑:“哦?是吗?”
徐玉望着她指尖反复摩挲的剑柄,声音里添了几分恳切:“自古变法哪有不流血的?这些年他与先帝宵衣旰食才将各地藩王势力逐一拆解。
如今除了九阳,其余诸侯早已掀不起风浪。
若不是这场蝗灾怕是一个小小的镇南王,连你都未必将他放在眼里。
”
程朝垂眸拨弄鬓边碎发:“倒也没错。
”
“你此番执意入长安,不正是想为九阳谋条归降的活路?”
徐玉上前半步,玄色锦袍在风中泛起褶皱:“九阳归顺大越,天下版图方得完整,这是天命所归。
”
程朝的笑意慢慢冷下来:“说完了你们的宏图大业,可曾想过九阳的下场?若真要投降,恐怕等来的不是安抚,而是屠城血光吧?”
“程朝!”徐玉的低唤里掺着痛楚。
所有的阴谋都是真的,所有罪孽也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够了。
”
她已转身走向坐骑,青丝在风中飞扬:“若无他事,我便回九阳了。
药材自会备妥。
待粮草入了九阳地界,我自会派人送药进长安。
”
徐玉快跨步挡在马前,藏在袖中的手指攥出褶皱:“程朝,你原谅我了吗?”
他与她曾是友人,爱人,亲人,如今什么都不是了。
程朝一如既往温和笑着:“徐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
耳边的风声与人声通通听不见,徐玉僵立在原地。
程朝拨转马头,她的声音沉沉地落下:“徐玉,挺起你的傲骨,去做当年那个扬言平天下的少年状元郎!”
马蹄声渐远,直到程朝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头才猛然踉跄着扶住驿亭木柱。
“凭什么呢...”
他对着空荡荡的官道呢喃应是在问他自己,那些被他小心藏在心底的情愫,也曾是他暗无天日的人生里唯一的光。
那份爱恋从他枯燥无光的人生里挤出来,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见到光,偏偏被人连根拔起碾碎。
“...呵。
”
手腕处的旧疤突然泛起细密的痒意,他曾无数次攥着匕首抵住脉搏欲以死谢罪,可他不能死。
他是徐家的家主,是陛下最信赖的臣子,连死都要算尽利弊。
家族...他的一生都为了家族而活,如今他也渐渐明白,母亲大抵是恨他怨他的,要不然当年怎会用他的银簪自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