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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落霞坡下的红叶山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与周遭死寂的山林形成刺目的对比。
山庄气派的大门外,足足十四五辆骡马车排成一列,车辕套着健壮的牲口。
手持松明火把的精壮护卫,个个神情紧张,腰悬刀剑,警惕地散在马车队列的两侧,目光不断扫视着黑暗的密林和道路尽头。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大难临头前的忙乱和恐慌。
山庄内,更是人仰马翻。
小六子尖利的声音如同催命符,在院子里回荡:
“快!快!快跑起来啊!没吃饭吗?耽误了爷的大事,当心老子的耳刮子伺候你们!一个个吃饭的时候跑得挺快,这会儿装什么死狗?!”
“哎!哎!哎!你轻着点!蠢货!”他猛地冲到一个正抬着沉重木箱的家丁面前,一巴掌拍在那家丁后脑勺上,指着箱子低声骂道:“这里头是爷的命根子!磕坏了一点,拿你十条命都赔不起!给老子稳当点!”
就在这时,穿着便服、脸色灰败如丧考妣的周茂才,在两名心腹家丁的护卫下,步履虚浮地从灯火通明的主厅走了出来。
他看着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箱笼柜盒,看着那些忙碌却掩不住恐惧的家丁,眼神空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往外冒。
小六子眼尖,立刻像条哈巴狗一样小跑着迎上去,腰弯得几乎要折断,脸上堆满谄媚又带着惶恐的笑容:“爷!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外头乱糟糟的,风大,您仔细身子!小的在这儿盯着呢,您放一百个心!”他凑近周茂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后边那五辆车,装的是按您吩咐分好的精良兵甲和弓弩,都用油布裹严实了,绝对看不出!中间这六辆,是黄白硬货和要紧的契书账册!前头这三辆,是些不好变现又显眼的字画古玩,也分开了。
这点装完,咱们立时就能动身!”
周茂才木然地点点头,嘴唇哆嗦着,仿佛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六啊…爷这次去汴京…是福是祸,生死难料啊…唉!”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问:“太老爷…太老爷那边回信怎么说?可说了什么日子能到汴京?”
小六子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