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一层层套在了千里之外、像杨靖这样卑微如尘埃的百姓和底层军卒身上。
为了筹集那尚未开始、却已被耿南仲视为“救命稻草”的巨额“和谈资金”(实则是买命钱、卖国钱),耿南仲这位宰辅重臣心急如焚,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筹得这笔巨款。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挥笔写下一道命令,通传各府县。
命令中明确指出:“国家目前财政困难,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现决定从即日起,在各府县原有的正赋之外,额外加征‘防秋助饷’税两成!此税项务必在限期内全部征缴完毕,不得有任何延误!”
这道命令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各府县的官员们惊愕不已。
他们原本就面临着各种压力和困难,如今又要额外加征如此高额的赋税,无疑是雪上加霜。
然而,面对宰辅的严令,他们也只能无奈地遵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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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命令,如同寒冬腊月里最凛冽的北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宋。
本已不堪重负的民生,雪上加霜。
尤其是靠近北疆、刚刚经历过战争创伤的地区,更是哀鸿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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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靖将那柄饮血无数的战刀,缓缓插回破旧的鲨鱼皮鞘。
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草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没有再看那刀,仿佛它已是身体的一部分。
沾着血污和铜屑的手,在旧军袍上随意蹭了蹭,留下更深的污迹。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
门外,不再是清晨的湿冷宁静。
一股压抑、惶恐、带着绝望气息的躁动,像无形的瘴气,弥漫在通往县城的小路上。
三三两两的农人,脸上没了往日的麻木,只剩下愁苦和惊惶。
几个穿着破旧号衣、面黄肌瘦的县衙差役,正拿着盖着猩红大印的告示,粗暴地张贴在村口歪脖子老槐树上,引来一群沉默围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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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听好了!”一个领头模样的胖衙役叉着腰,腆着肚子,声音尖利地吆喝着,唾沫星子四溅,“朝廷有令!金人猖獗,北疆不宁!为保境安民,特加征‘防秋助饷’税!每亩地,在原税基础上,再加两成!各家各户,按丁口算钱!限期十日,缴到县衙户房!逾期的,嘿嘿…”他阴笑两声,掂了掂手里挂着的、油光水滑的皮鞭,“可别怪爷们儿手里的家伙不认人!”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低低的咒骂。
“又加税?!去年才加了‘花石纲’的摊派,这刚喘口气…”
“两成?!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家里的谷子交了去年的税,剩下的连种子都快不够了!”
“保境安民?呸!金人还在北边打辽狗呢,离咱们十万八千里!我看就是当官的又想搂钱了!”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没看告示上盖着宰相的大印吗?听说是东京城里那位耿相公亲自下的令!”
“耿相公?”旁边一个瘸了条腿、穿着更破烂军服的老兵,拄着根木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嘲讽,“狗屁的保境安民!我在北边跟辽狗干过仗,那帮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