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一夜的春夏秋冬(2/3)
得意之情,“而且燕子只要筑下巢,每年春天都会回家。
我想你永远记得,刀要归鞘,人要回家。
”
她说完,许久也没等来对方回应,这才后知后觉抬手、摸了摸升温的脸颊,就着那温度在那把刀鞘上摸了摸,假意在欣赏那王婆的手艺。
“这是我第一次送人刀鞘,不知道那王婆手艺是否有她夸的那样好。
你试一试,若是不合适我回头去找她。
她的铺子就在城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冷不丁手中多了件沉甸甸的东西。
“阿姊来帮我试。
”他定定望着他,视线比炉膛中的火焰更加炽热,“师父的刀只有你能碰。
”
青芜刀以轻灵迅捷著称,在那少年手中时像一道银色的风、没有重量,可实际握到手中秦九叶才发现,这刀比她想象中沉得多,压在手心的一刻便能让人明白杀器的沉重,还有执刀意味着什么。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迟疑,抬手轻轻覆住了她握刀的手,引导着她将刀尖送入那把刀鞘之中。
尖锐锋芒一寸寸被吞没,就像满身血污的他走入她的怀中。
“从今往后,不论青芜刀何时出鞘、因何出鞘、出鞘几时,它都会回到这把刀鞘中。
”
不论他去到何处、经历什么,他都会回来的。
就算身死魂灭,他也会乘着风回到这个院子、回到她身边。
最后一点寒光被温润刀鞘收走的瞬间,他心底的炙热也再难遮掩。
青芜刀坚硬而冰冷,少年的唇却柔软而炽热,两人身下是当初她将他捡来时临时安放他的床铺,当时她一心只想着从他身上赚些银钱、好奇他身体中的秘密,眼下他将自己敞开、任她索取探寻,她却心生了胆怯。
他的“招式”太过凌厉,短短数月间已超越教他的“师父”,她有些招架不住,只想叫停这场突如其来的“切磋”。
但对方知晓只要自己足够耐心、一定能等来爱人的回应,他也坚信自己的心足够炽热,可以融化一切迟疑与不安。
“阿姊,留在我身边。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他的眼睛带着魔力,他的温度可以烧干一切理智,有关他的一切像是原始古老的诅咒,无声却震颤着她的灵魂,令她身不由己地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他听到了她的答复,满意地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细碎的吻夹杂着灼热的呼吸,淡淡的药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迫不及待要用自己的热切将她填满,让她没有闲暇去思索外面的纷纷扰扰。
“我们不要走了,好不好?就像现在这样,一直守在这间房子里,做什么都好。
”
在果然居相守一生吗?那当然是很美好的。
可是……
秦九叶眨了眨眼,终于从对方的蛊惑中清醒过来。
“不行,我和苏沐禾说好了,要一起研究野馥子的事。
还有许秋迟那边……”
她话才说了几句,已经被他堵了回去。
他的吻变了滋味,从缠绵变得强势,强势中又透出难以掩饰的彷徨脆弱,让她想起在兴寿镇的那个傍晚。
彼时她没有细细分辨他那番举动背后的含义,眼下却突然能毫不费力地读懂了。
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在安抚一只饥寒交迫、蛮横护食的小狗。
沉迷于索爱的少年感受到了什么,渐渐不动了,半晌沉沉压在她身上,喘息着将头埋入她的颈间,垂下的发丝在她胸口堆叠出挫败的形状。
不管他多么认真、熟练、志在必得,到头来还是会败在她手上。
“……为什么?我的全部都属于阿姊,阿姊为什么不肯将自己的全部都留给我?”
为什么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耗尽心血?为什么要因为旁人的苦难而让自己深陷危机?为什么要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摆在他们长久相守的计划之前?
女子眨眨眼,故作遗憾地叹息道。
“亏我先前还在邱陵面前帮你说过好话。
”
他终于抬起头来,执拗的眼睛化成一汪春水,目光碎琉璃般洒落她满心满眼。
“阿姊说了什么?”
“我说你同他不一样,不论我决定去哪、是去是留,你都不会质疑我的选择。
可这才一转眼的工夫,你便和他一样,要我留在原地不动。
”
他闻言抿了抿嘴,半晌才低声道。
“我和他不同。
他有父亲和弟弟,有邱家阖府上下,有跟随多年的部从参将,有不论何时都会爱护他的昆墟师长。
可我只有阿姊。
”
这话说得有几分偷梁换柱、强词夺理,但秦九叶却不忍驳斥。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是否也渴望着这种不遗余力、毫无保留的爱呢?她占有着这少年炽热完整的心,却要告诉他除了这一切,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虽然,她至今也说不太明白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而他太在意她、看重她,他不止将她当做补全自己残缺人生的一部分,而是将她当做了生命的全部。
如果放手将意味着永远失去她,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手。
“眼下你或许只有我,但总有一天你会变得富足、拥有很多。
没有一个人能将另一个人当做生命的全部。
”
“那阿姊当初教会我一切的时候就该告诉我这些,不是吗?为何要等到……”
为何要等到他已没有退路、为什么要等到他已无法独自在黑暗中前行、为何要等到他已尝过那糖糕的滋味,才告诉他这一切。
少年的质问带着几分痛心,像是在指责一个恶劣的负心人,她怔怔望着他,半晌才低下头去。
“或许是因为……很多事我也在慢慢学习。
”
从前她的生活确实教会她很多、磨砺出了她的底色,但那时的她毕竟没有经历过江湖诡谲、没有经历过离乡万里、没有经历过百年难解的谜题……没有经历过最后一位至亲的离去。
“我们既然已经出了城、回了果然居,为什么不能将外面的事都忘了,就只守在这里、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九皋是我家、丁翁村是我家,连家都没有了,我们又要如何过自己的日子?”
“九皋不在了,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为何偏要是这里?邱家、昆墟、金石司,外面的人那样多,为什么偏偏要你来做这些事?老天在宇内升平、四海祥和的时候让我们吃苦受罪、从未想过我们,需要拯救天下的时候又凭什么让我们挺身而出?对我来说,阿姊就是全部,我只需要守住阿姊就足够了。
阿姊难道不是如此吗?”
他浅褐色的眼睛定定望着她,渴求、脆弱、爱慕被揉碎其间,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他便会当场在她面前破碎开来。
她望着那双眼睛,心底某个角落莫名一动,随即下意识开口问道。
“今天在钵钵街的时候,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她的敏锐直觉胜过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总能穿透他重重伪装、直取他的弱点。
他很了解这一点,所以一直在心中为这一刻做着演练。
那朵纸花明明已被他撕毁,却好似仍压在他腰间,像一根毒刺折磨着他的身心。
纸花传信的人没有落款,他也不认识那上面的笔迹,但某种强烈直觉已经给了他答案。
那是丁渺的传信。
那个面目模糊、与他有仇、在背后谋划了一切的丁渺。
信的内容很简答,冬至为期,血债血还,如若不从,便会来找他身边的人。
他不知道丁渺还藏着什么阴谋,对方究竟是如何做想对他来说也一点都不重要。
但他不能置她于不顾。
他的业债本就应当由他来偿还,如果是他的过往将她卷入其中,那么即使对方相约他在地狱对峙、清算旧债,他也必须要赴约。
他对那信上面的要求有多不屑一顾,在那人群中失去她后的恐惧便有多强烈。
他想,如果她不再回到那城中,他便带着她逃得远远的,逃到谁也找不到的远方。
但她终究不肯这样做,他也只能选择去面对。
或许当初琼壶岛上的另一种结局就是他无法躲避的命运。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轰隆而过、不过转瞬之间,紧缩在袖中的手缓缓松开,再抬起头时他已恢复正常。
“我只是因为找不到你有些气恼。
”
女子没说话,目光在他眉眼间短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