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2/3)
“你也说了,是先帝。
”云崇青道:“先帝所为,当今圣上也知。
之前朗羡于大理寺牢中自戕,督察院左都御史冯威与大理寺卿沈益坚称无罪,并且恳请皇上彻查南泞陈家金库被盗一案。
皇上迟疑,你以为皇上迟疑的是什么?”
悦尚韩依旧接受不了:“谁能保证今上不会将她发配漠河?”
“我能保证。
”云崇青笃定:“你母亲上任巫族族长后,不但加强了对族人的管束,还与南境驻军友好,事事遵从朝廷。
她不仅仅是已逝辅国公韩钰的嫡长女,也是南塑的领主。
再者,皇上会答应彻查南泞陈家案,就是相信先帝没有残害开国功勋。
韩家干净,先帝又没有残害,那里面是谁在搅?”
悦尚韩抿着唇,眉头深锁。
云崇青继续:“在皇上同意彻查南泞陈家案前,我请钱坪大学士进了趟宫。
他替樊仲说情了,坚称樊仲是被人所害,还向皇上透露了一些细节。
当时,我就在边上看着,可以确定皇上于陈家金库被盗一案上迟疑,是因先帝。
而能叫皇上不敢查陈家案的背后,只有辅国公府的覆灭。
”
吞咽了下,悦尚韩有些动摇:“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冠家不是想策反悦合衣吗?”云崇青从襟口掏出他画的推演图,一共十六张,平铺到矮几上:“那咱们就利用悦合衣。
”手点在第一页上,“放松对悦合衣的看管,设计她误闯你母亲的密地。
密地里供奉着父兄牌位。
”
悦尚韩盯着图纸:“你能肯定悦合衣会向谁告密?”
“南塑在你母亲的掌握中。
我以为只要她想,悦合衣就能。
”云崇青不掩饰对悦离的推崇。
确实不难。
悦尚韩指点上‘故技重施’四字:“什么意思?”
这个沐宁侯可以解释:“皇帝之所以不敢查陈家金库被盗案,是以为那是先帝陷害辅国公府的一步棋。
其实真相如何,恐只有冠家最清楚?故技重施,就是你母亲身世被外界知道后,冠家杀上南塑,栽赃给皇帝。
”
“栽赃给皇帝?”悦尚韩只觉甚可笑:“皇帝龙体康健,冠家有这胆子?”
“有。
”云崇青手点上后宫:“宫里还有个芍伊。
如果南塑乱了,冠家绝对会伤皇帝。
只有皇帝大伤,朝野才会不稳。
朝野不稳,冠家就有机会了。
薛家案、陈家案都在查,冠家耗不起,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绝不放过。
”
“可芍伊…”记恩乐了:“是马良渡的后人。
”
云崇青看着悦尚韩:“只要芍伊接到冠家的指示,她就可以私里拿状书状告冠家,为先祖正名。
以当今的聪明劲儿,面上绝对会顺了冠家,大病,并对芍伊‘严刑拷打’。
”
然后芍伊就什么都招了。
沐晨焕喜欢这部署:“到时,皇后该挪腾地方了。
”
云崇青再点南境:“巫族被剿,南塑大乱。
你母亲恨极,誓要报仇,带领逃过的族人往南姜氏领地去。
当然这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皇上病里听闻此事,怒不可抑,派兵追杀。
冠家见内乱,肯定会将内乱往大里搅,再伺机逃出京城。
济阳盛家危矣。
”
“明面上如此,那实际呢?”悦尚韩心动了。
云崇青手指北上:“巫族人换上中原服饰,入山北,杀孟元山个措手不及。
皇上派的人,则往济阳。
”
“冠家呢?”悦尚韩问。
莫大山道:“只有当大雍内忧外患并起时,完颜氏在大雍复国的妄想才有可能实现。
”
“将先帝残害开国功勋,皇上灭绝巫族的事夸大,向四方传播。
”沐宁侯冷言:“皇家声誉尽毁,他们再煽动民心。
”
沐晨焕手点西北:“冠家出京后,不会往这。
乞颜悍部屠金贼的时候,可是凶得很。
他们只会跟东夷、南蛮合谋。
”
“不会让他们逃远。
”云崇青笑道:“咱们有追踪蛊。
”
“还有蒙大元家的鹰。
”记恩抬手竖四指:“我养了四只鹰在蒙大元家。
”
外患…沐宁侯叹气。
崇青没明说的一点,蒙古。
冠家既要挑起大乱,怎可能放过蒙古?他们是不会往西北去,但借名通敌,让蒙古大军入侵大雍却是不难。
沐家守悠然山几十年,自是深知蒙古犯大雍之心从未绝过。
但仔细权衡,现在打也好。
蒙古内斗尚未结束,没有休养好生息,匆匆南下。
大雍可趁机将蒙古主力全灭,把他们驱逐到雪莲山以北。
沉静十来息,悦尚韩还有一点迟疑:“你怎么说服皇帝?”
云崇青弯唇:“我只是提个思路,至于皇上那…”抬眼望向对面,“就是沐伯父的事了。
你要相信皇上比我等更在意大雍的安稳,思虑与部署上较之我亦只会更加谨慎、周全。
之后咱们听君令便可。
”
沐宁侯笑了:“你倒是交个了难题予我。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中已有计较,转脸向悦尚韩,“回到南塑,让你母亲立马上书,将有人欲乱南塑的事言明,别提追踪蛊。
噬心蛊杀人的事,不用瞒。
”
“在回来奔丧前,我送了封折子进京。
折上写了我对邵家老夫人病重的猜测,皇上看了应会生些想法。
”云崇青将桌上图纸收起:“铁铺的事是时候告诉皇上了。
”
“我会将咱们打的剑、刀、弓箭呈予皇上,就说是一回外出时无意间发现了可疑。
”沐宁侯认可了崇青的思路:“皇上那,你们尽可放心,我有分寸。
”
这是一盘大棋,下精准了,大雍可太·平至少三十年。
下不好…不,这盘棋怎么能输?
当晚,悦尚韩就离开了。
沐宁侯夫妇多留了几天,十月初四才走。
沐晨焕一家还在五严镇待着。
十月十二,沐宁侯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一早爬起捯饬。
到武源门外时,不少官员已在,他站到武官首。
孟安侯赶在宫门开时才入列,气喘吁吁,戳了戳前头那位:“你怎么来早朝了?”
“我不该来吗?”沐宁侯不想理他。
孟跃飞在南川立了点小功,这人到处宣,生怕皇上忘了孟跃飞。
孟安侯跟着进宫门,没好气地道:“您该天天来,从此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
皇帝看过云崇青上奏的折子,最近瞧谁都不顺眼。
朝臣们头都收着点,就恐脖子伸太长把脑袋丢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方达唱完,目光落在沐宁侯爷身。
没人出列,那就退朝。
皇帝回到乾雍殿才批了两本折子,守在外的侍卫报,沐宁侯来了。
方达瞄了眼皇上,忙走下殿去问问侯爷什么事。
候在殿外的沐宁侯,身后跟着个侍卫。
侍卫俯首,手捧三只大木盒。
“侯爷,您怎么来了?皇上这正忙。
”
他看到了。
沐宁侯压低声:“麻烦方公公去禀报皇上,臣有要事上奏。
”
方达瞅了眼御前侍卫捧着的盒子,心里一动。
刚在朝上没说,想来这要事是不好当朝说。
“那请侯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回了皇上。
”
“有劳公公了。
”
方达进殿,匆匆至殿上,小心翼翼地禀报:“皇上,沐宁侯带着三个大盒子来,神色凝重,说是有要事上告。
”
“那你还让他站殿外?”皇帝合上批好的折子,丢到一边。
咝…方达倒吸,赶紧唱:“宣沐宁侯进殿。
”冤死了,哪是他让沐宁侯爷在外站着?他没权也没胆啊!
沐宁侯进殿行大礼:“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平身。
”皇帝搁下朱笔,抬首看向殿中央:“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今日怎么上朝了?”
“上月邵关亲家白事,臣去吊唁了。
”沐宁侯爬起,再拱礼:“臣有要事上告,还请皇上摒退左右。
”
皇帝移目定在御前侍卫捧着的盒子上,抬手指一拨。
殿里伺候的宫人,除去方达,全部速速退离。
方达下殿,接手侍卫捧着的盒子。
呵,还挺沉,得有好几十斤重。
侍卫也跟着退了。
沐宁侯不敢让皇上等着,在殿内只有三人时,立马开口说事:“年初,臣与崇青先生去京郊垂钓,路上偶遇一行镖师。
”确有此事,但接下来就是胡编了,“一开始臣并无多在意,但错身过时,无意间瞟到一位镖师的刀,立时心紧。
那刀的刀柄不似寻常,跟当年劫悠然山军饷,杀臣岳丈的贼匪所用的一模一样…”
皇帝凝目。
方达忙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