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3/3)
放到地,挨个查检、打开。
“臣不动声色,等他们走远,便吩咐人跟上去,伺机接近镖师,打探刀的来历。
原刀是山北一家叫炎甲的铁铺锤的。
臣又着人寻个草莽,找到那铺子打了一把刀。
”
沐宁侯跪下:“皇上,臣以项上人头担保,那铺子打出的刀与军中所用一模一样。
”
大胆!皇帝紧抿着嘴,腮边鼓动了下。
“皇上知道臣府上养了些伤退又无所依的残兵,他们在悠然山待惯了,个个行事谨慎。
臣派了几人前往山北,回来皆说那铁铺看似散漫,但打铁的铁匠绝对是练家。
而且他们还发现,类似炎甲的铁铺不止一家。
”
方达都心惊,这是要造反啊!
沐宁侯从袖中取出本册子,奉上:“不明确的事,臣也不敢告到您这,但亦不敢马虎,速派人摸查。
半年余,还算有收获。
查到可疑铁铺六十七家,都是隐在城南城北。
另,臣还得云记恩提点,查了铁铺铁与炭的买入。
铁铺的铁一直有买,但少量。
炭…三年前才有买。
而三年前,正是庆安严打私煤时。
”
方达将册子呈到殿上。
皇帝拿起翻看:“你怀疑谁?”
“铁铺分布最密的是山北。
臣这次亲去三泉县吊唁,也是想见崇青一面。
崇青说在从芊嫁进沐宁侯府前,云家每年都会向邵关邵家上交上千两银。
邵家从不开口要,但这银若是不给,那云家的日子也别想过。
类似云家这样的商户,邵家手里握了不少。
”
皇帝翻完册子,扯唇看向殿下那只老狐狸:“云崇青告诉你邵家姓什么了?”
沐宁侯眨了下眼睛:“不瞒皇上,臣早就怀疑上邵家了。
温棠峻一家的死,温棠啸上告说是误食毒菇。
臣不信。
再说孟元山,就挨着邵关府,几乎是在邵家的眼皮子底下。
邵家会不知道是谁建的?
狼子野心虽不显,但结合种种细究,又遍布处处。
在崇青肃清了南川后,臣也做了个试探。
让人去三泉县那的铁铺磨刀,透露崇青不日将赴济阳与盛家查银楼。
结果没几天邵家老夫人就病了,还特派人到三泉县请崇青祖母。
皇上,崇青祖母不是病逝,是中毒又中蛊。
”
“什么?”皇帝诧异,中毒不意外,但中蛊…
“千真万确。
云家请的是和春堂的江老大夫。
江老大夫乃江太医的祖父,医术高明,绝不会断错。
邵家还往外放声,说齐老太太跟他家老夫人姐妹情深…云家上下都恨毒了,愈舒不顾体面,直接让人将齐老太太在邵家中毒的事宣出。
”
云崇青的那本折子…皇帝吞咽,沉定心神:“邵启河在江备,你怎么用济阳做试探?”
“皇上,自南泞陈家案后,江备那方私盐早收敛了。
能叫冠家惦记上的,只有济阳盛家。
”沐宁侯再道:“臣现在还有一担心…”抬眼对上皇帝,“南塑。
”
方达跪到了地上,不怪侯爷不敢在朝上说事儿了。
这听完,朝臣们的脑袋还能稳当吗?
沐宁侯深吸,缓了口气,压低了声:“冠家想谋大事,必得先搅乱大雍。
大雍内忧外患,他们才有机可乘。
”
“铁铺那,你有着人盯着吗?”皇帝脑中浮现南塑领主,巫族现任族长悦离的画像。
她的眉眼,跟辅国公世子韩南渊像极。
韩钰的妻子,是刁克纪在南境巡察时捡到的。
这些年有人暗里照应漠河韩家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插手巫族内务,是朝廷许诺的。
悦离,希望你别让朕收回承诺。
沐宁侯坦言:“只敢盯着点,不敢有分毫妄动。
”
皇帝放下册子,扯下左手拇指上的扳指重捻,站起身走下大殿:“你倒是提醒了朕。
”
沐宁侯佯作不解。
皇帝轻笑:“内忧…外患。
”
之后几日,沐宁侯规矩上朝。
皇帝心情依旧不美。
十月十九,南塑的折子抵京。
皇帝细阅,面上倒无怒意,看完让方达取本新折子来,朱笔亲书。
悦离上告,说有人欲乱南塑,他信。
她说外界出现噬心蛊杀无辜,极可能是想让朝廷对南塑不满。
这他也信。
现在他问她一事,望她如实回禀。
悦离确如实回禀了:辅国公府一门对大雍忠心耿耿,绝无叛逆之心。
臣定查明,擒拿祸首,请皇上做主还韩氏清白。
既如此,皇帝就给她一个机会。
十一月末,南境仍郁郁葱葱。
黑水林幽暗静谧,叫人望之生畏。
巫族族地,女子皆头顶华丽繁复的银饰,环佩叮当。
有几光着脚丫,领着孩童踩水嬉闹。
也有年轻的男女,隔河眉来眼去。
最热闹的还是属斗蛊,一群人围着较劲。
当午时,炊烟夹带着油香。
南边树屋里,袖子撸到胳膊肘的悦离,正坐在炉边翻炒肉片。
一个还没扎头的小女娃儿趴在她腿上,踮脚伸长脖子往锅里张望。
“好香啊。
”一个方脸长眉的女子回来,关好门,将怀里的明黄物取出,跪下奉给母亲:“娘,皇帝密旨。
”
悦离放下铲子,把小孙女抱放到一边,两手在娃儿身上擦了擦才正身接过明黄物。
查检密封,确定完好。
小心拆开,见到“巫族族长悦离亲启”,她不由心紧。
当今比先帝要机警,手段也是极狠辣干脆。
从陈炽昌父子死在海上,诚黔伯府闭门谢客至今两事上,足可见。
跪着的女子,叫悦上越,是悦离的长女。
站起抱了闺女,翻炒了两下锅,悦上越来到母亲身侧。
快阅完密旨,她坐到炉边感叹:“聪明人设起圈套来,还真是让我等凡俗想都不敢想。
”皇帝竟跟云崇青不谋而合,都要南塑乱,引贼人入瓮。
悦离合上密旨:“你小弟呢?”
“去黑水林了。
”
悦离抬手轻抚头上银饰,指腹下的触觉让她心宁,冷声:“大族老七十大寿,好好办。
”她也等够了。
“早就想见见那位云大人了。
”悦上越慕强:“这次我肯定睁大眼,看他怎么领着咱们一众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上孟元山。
”
“能者多劳。
”
“是啊,他都不用担心起复。
才守孝两月,皇上就给他派上活了。
”
“天地君亲师。
过往也不是没有臣子孝期受命在外。
不过,那些多为武将。
”
小女娃在她娘腰间又摸又抠,好容易抓到只软乎乎的活物,拿到眼前,对着嘿嘿笑。
悦上越看她小手抡起想将毒蛊往锅里扔,忙拦:“嗳嗳…这个不能吃。
你换一只青色的。
”
悦离哈哈笑,上前提了孙女:“走,陪祖母去暖房。
”
腊月,和盛钱行三位东家入京。
不多久,就盛传朝廷要查银楼。
冠南侯府,气氛低沉。
南川肃清,皇帝杀了介程,但郭阳生死不明。
冠文毅清楚,他是落到了皇帝暗卫手里。
封印前一日,大理寺卿沈益上呈证据。
皇帝没让百官传阅。
退朝后,八皇子封卓瑧到乾雍殿请见。
除夕夜,沐晨彬得令,领北角山大营一万兵往津州瀚书县白山村。
以查抄前怀泞盐运使白彦行不当财为名,将整个白山村围了。
上千村民哭嚎震天,但仍难逃被抓。
冠文毅得知,怒火烧得唇都干裂。
“父亲,我们还要忍到几时?皇帝好心机好耐性,他让大理寺盯死冠南侯府,自己则一点一点地拔咱们羽翼。
”冠岩骁气红了眼:“大理寺说白叔老在任上弄权压迫陈家,证据上呈。
皇帝却不让朝臣评,等着除夕动手,这里明显有猫腻。
”
“用你来提醒?”冠文毅鼻间火燎燎:“我还没老糊…”
“别吵了…”冠颜婷推开书房的门,领一穿着连帽黑斗篷女子入内。
书房静了下来,女子走出冠颜婷身后,抬起首。
脸模子姣好,但面上却布满一条条紫痕。
那痕迹,似皮崩裂过留下的。
“你是谁?”冠岩骁看着她,觉有些眼熟。
“投诚的人。
”女子取出一块牌位,翻转向冠文毅:“侯爷瞧瞧,这个够吗?”
先父韩钰,女韩悦离…冠文毅双目一紧,垂在身侧的手紧握:“你是悦合衣?”
女子弯唇,两眼里充满癫狂:“我要南塑…还有韩悦离。
”她要将上万蛊虫填进韩悦离的身,将其养成蛊母。
她要把自己在禁地受的苦,十倍百倍地还予韩悦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就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