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4_第四章 一命抵一命(2/3)
这边折腾好了,就有人来慈宁宫告知荣妃一声,恰遇荣妃和布贵人从慈宁宫出来,她们把岚琪送到这里就好,之后太皇太后必然有话要单独和她讲,她们不用在跟前听。
布贵人忧心忡忡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缓过来了,若是强撑才更可怜。
嫔妾还宁愿见她掉眼泪,刚才那些微笑,实在瞧得心都碎了。
”
荣妃则叹:“哪能强求十天半个月就缓过来。
”
大热天的慈宁宫幽静清凉,竹篾的气息混合着药味弥散在每一个角落。
岚琪缓缓走到门前,却停下了。
犹记得第一次为太皇太后侍疾,她急匆匆跑来,进门和玄烨撞个满怀。
彼时玄烨的神情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可如今再也回不去那段时光。
皇帝不一样了,她乌雅岚琪也早就不同。
在此之前她相信玄烨说的,一步步往前走就能走到未来。
可眼下的她,却希望能时光倒转,让她再好好疼爱一回自己的孩子。
门前竹帘打起,苏麻喇嬷嬷出来。
她去永和宫看过德妃两回,今日见她自己能来了,可是憔悴成这模样,不等说话眼睛就红了。
上前来挽了手道:“主子才吃了药,正念叨奴婢去永和宫瞧您好不好。
”
“嬷嬷辛苦,都怪我不好。
”岚琪嘴角有笑容,可正如布贵人所说,她笑得太可怜了。
苏麻喇嬷嬷拉着她的手进了门,寝殿内搁置了许多冰块,与室外俨然两季分别。
岚琪走来慈宁宫身上已微微出汗,她身子本虚弱,不禁打了个哆嗦。
苏麻喇嬷嬷看在眼里,便让小宫女去拿一件风衣来。
“主子,瞧瞧谁来了。
”苏麻喇嬷嬷拉着她到太皇太后的榻前。
病弱的老人正闭目养神,嘴边慵懒地说:“谁呀,出个声儿我听听?”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一大早的,您怎么又歇下了?”
柔柔的声音传过来,老人家颤抖了眉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岚琪立在跟前,瘦弱憔悴得不见从前的模样,心里头便是一阵阵的痛,她稍稍伸手,轻轻唤了声:“孩子,你来啦。
”
“太皇太后。
”岚琪伏到她身前,被老人家抱了满怀,背脊上是她温柔的抚摸,耳边听见她一声声说,“你再不来,可就见不到我了。
你怎么那么狠心呢?若是早知有今日,这十年何必在我身边,让我在这人世上,又多一个牵挂呢?岚琪啊,你太狠心了。
”
“太皇太后……”岚琪又哭出声,虽不是昨晚在玄烨怀中那样毫无顾忌地宣泄,此刻的眼泪,也流尽心中的痛苦。
太皇太后搂着她说:“哭吧,眼泪流干了,你才不会痛。
你要好好活着,连带着胤祚的份儿,好好活下去。
”
苏麻喇嬷嬷悄然退下,让送风衣来的宫女不必拿进去了。
一行人都退出来,却见阿哥书房里的人跑来说:“嬷嬷,大阿哥和太子打起来了,您看怎么办才好?”
苏麻喇嬷嬷皱眉:“皇上的队伍还没出京城呢,他们就这样胡闹?”可转身瞧见里头太皇太后和岚琪依偎着说话,实在不忍打扰,便吩咐他们,“请惠妃娘娘领大阿哥回去,太子送回毓庆宫,一会儿我再去瞧瞧。
”
消息便又急匆匆送到长春宫。
这边太医正忙着给觉禅氏看病,她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
听闻儿子和太子大打出手,惠妃整个儿吓蒙了,撂下觉禅氏就往书房来。
而惠妃前脚走,太医后脚也散了。
长春宫里的人又都跟着惠妃去书房,偏殿里就没剩下几个。
觉禅氏靠在榻上,刚才人来人往一番折腾,她算是清醒了一些。
可她不能在人前流泪哭泣,压抑着压抑着,竟就真的哭不出来,仿佛眼泪都往肚子里咽了。
“八阿哥,别乱跑。
”外头突然传进女人的声音,只见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跑进来,不知是不是平日就在这里玩耍,熟悉了这里的一切。
乍见几个陌生人,孩子愣了愣,稚嫩的声音问:“你们是谁?”
乳母很快就跟了进来,八阿哥便问:“她们是谁?”
乳母当然认得觉禅贵人,更知她就是八阿哥的生母,但觉禅贵人深居简出,极少在宫内行走,便是年节宴会上,也只是低调地混在人群里。
后宫妃嫔那么多,八阿哥本来就认不全。
“是咸福宫的觉禅贵人。
”乳母忙回答,又向觉禅氏行礼,而后就对小主子说,“八阿哥,咱们走吧,觉禅贵人生病了,要让贵人好好休息。
”
“好。
”小孩子答应下,乖乖跟着乳母走,可到门前时,突然又跑回来,笑眯眯地站在榻边,朝觉禅氏伸出了拳头,似乎要给她什么东西。
觉禅氏愣了须臾,才模棱两可地伸出手。
掌心被放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她心里还以为是孩子恶作剧,可八阿哥的手挪开后,就看到一块已经被捏得融化的糖。
小家伙笑着说:“给你吃,不要怕药苦。
”
乳母急忙折回来,尴尬地笑了笑,抱起八阿哥匆匆就跑了。
他们一走,香荷就对觉禅氏兴奋地说:“主子,八阿哥长大了呢,八阿哥实在太可爱了。
奴婢还是头一回这么仔细地看,八阿哥长得可真好看,和主子很像。
”
觉禅氏低头看着手心黏糊糊的糖,香荷又说:“到底血脉相连,八阿哥都知道心疼您了。
”
“他懂什么?”觉禅氏冷漠地皱了皱眉眉头,反手将糖蹭在了榻上。
然后挪动身体坐起来,让香荷给她穿上鞋子,一边低沉地说,“你记着,往后我就是死在路上,也不要让惠妃的人碰我。
”
香荷见主子如此强势,不敢多嘴,赶紧收拾了东西要离开长春宫。
长春宫的人因知大阿哥闯祸,娘娘一会儿回来必定发怒,也懒得来管觉禅贵人去哪里,由着她们主仆离开,个个忐忑不安地等惠妃和大阿哥回来。
而书房里,惠妃正在给太子擦药。
太子额头上被胤禔抓了两道口子,头发也散了,衣裳也撕破了。
俩孩子真是大打出手,胤禔也受了伤,可惠妃再怎么心疼自己的儿子,也不能撂下太子不管。
这件事都不晓得会有什么结果,她现在必须放低姿态。
苏麻喇嬷嬷来时,太子已经上好药,惠妃在给他梳头发。
苏麻喇嬷嬷自然不会在惠妃面前尊大,只是和气地说:“奴婢瞧见大阿哥坐在外头赌气,劝他也不肯进来,毒日头晒着可怎么好,娘娘去劝劝吧。
”
惠妃恨道:“嬷嬷就别管他了,晒脱了皮才好呢,这样犯浑的孩子,叫我怎么才好。
”
苏麻喇嬷嬷也不再多说,温柔地问太子怎么样,太子说他没事,苏麻喇嬷嬷便要他回毓庆宫。
太子拒绝,说还要继续上课,对惠妃客气了几句,自己就走开了。
惠妃便对苏麻喇嬷嬷道:“太子毕竟和众阿哥不同,我总觉得,还是从前那样分开念书的好。
六阿哥的事还在眼前,皇上怎么就不担心,照旧让他们回来上课。
”
苏麻喇嬷嬷不接她的话,皇家是说六阿哥急病而亡,就不该私下里随便议论,更何况是对着惠妃。
只是问:“娘娘可知道太子和大阿哥究竟怎么打起来的?奴婢也好去回太皇太后。
”
惠妃心里紧张,急忙说:“让我亲自去请罪吧,一定是大阿哥不好,更是我的过错。
”
“娘娘且安心,太皇太后并未生气,说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闹闹总是有的,只是想问个缘故。
”苏麻喇嬷嬷很客气,安抚了惠妃,又把随侍太子和大阿哥的人都找来,冷脸问了半天,才晓得是为了六阿哥的死。
不知太子和大阿哥言语上起了什么冲突,大阿哥说太子连他也想害死。
太子少有地急了,兄弟俩就扭打起来。
“三阿哥和四阿哥呢?”苏麻喇嬷嬷又问。
回话的小太监说:“像是叫他们身边的人拉开了,奴才们也没留神。
”
苏麻喇嬷嬷看了眼边上的惠妃,见她神情定定的,不知在想什么,便笑道:“既然弄清楚了缘故,奴婢要回慈宁宫复命,娘娘您看?”
惠妃回过神,忙道:“我也就走了,总不大好在书房久留。
”
待两人出来,大阿哥仍气呼呼地坐在廊下晒太阳。
苏麻喇嬷嬷劝了几句他不理睬,便由着他们母子去,自己径直回慈宁宫。
这会儿太皇太后和德妃,已经缓过一阵悲伤,德妃娘娘正伺候老人家擦脸。
苏麻喇嬷嬷将书房里的事说了,太皇太后叹息:“等皇帝从盛京回来,还是叫他们兄弟分开吧。
其他阿哥打架咱们训几句就成了,可是和太子动手,可大可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岚琪伺候好了太皇太后,自己坐在一旁洗脸补妆。
出门前为了让自己精神一些,没少往脸上涂脂抹粉,刚才抱着太皇太后哭一场,脸上都花了。
这会儿洗尽铅华,清清透透一张脸,眼下的憔悴清晰可见。
苏麻喇嬷嬷心疼极了,拿来脂粉亲自为她稍作掩饰,温柔地说:“无论如何,娘娘都不能叫人看轻了。
”
太皇太后则在一旁问:“四阿哥打架没有?”
岚琪心里一震,只听苏麻喇嬷嬷说没有,说是被身边的人拉开了,没有卷进太子和大阿哥的矛盾。
太皇太后果然问岚琪:“这些日子,胤禛来看过你吗?”
岚琪坐回太皇太后身边,摇头道:“臣妾不记得了,每天浑浑噩噩,好些事都不记得。
”说话间苏麻喇嬷嬷便把环春叫到跟前,问了果然是没来过。
老人家不免叹息:“皇贵妃是怎么想的?孩子不懂,她也该体贴一些,她做得好了旁人只会夸她。
她这样子小气,人家还不挤对她?”
岚琪垂首不语,苏麻喇嬷嬷便问:“不如让温宪公主回永和宫,您照顾着小公主,心情会好些。
”
岚琪依旧摇头,轻声道:“太后很喜欢温宪,五阿哥就要上书房,宁寿宫难免冷清些。
有温宪给皇祖母做伴儿,太后会更高兴。
”
苏麻喇嬷嬷便又道:“娘娘想不想,让四阿哥……”
岚琪很迅速地摇头,淡淡一笑似乎感谢苏麻喇嬷嬷的好意。
只是如今她的笑容,叫人怎么看都只有心疼的份儿。
而太皇太后之前早与皇帝说定了,不能把四阿哥送回去,此刻却道:“你若想要回四阿哥,总有商量的话说。
那个什么常在不是也怀着了吗,等她生了再抱给皇贵妃也成,总不亏待她。
”
太皇太后明白,这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
可她相信岚琪不会点头,说出来是希望她能觉得自己被呵护着被偏爱着,好暖一暖她冰冷的心。
果然岚琪道:“臣妾心里的悲伤,不知几时是个头,宫里就不要再添什么悲伤的人了。
四阿哥是皇贵妃娘娘的命根子,要走四阿哥,皇贵妃娘娘也不能好了,四阿哥也会怪臣妾太自私,臣妾不能做这样的事。
即便人回了永和宫,心还在皇贵妃娘娘身上。
如今他在承乾宫,心里多少还有几分臣妾,臣妾便满足了。
”
“可怜的孩子,难为你心胸如此宽大。
”太皇太后将她拉到身边。
岚琪果然又要落泪,但忍住了,轻声道:“是臣妾把他送走的,一切都该臣妾自己承受。
”
然而太皇太后毕竟还在病中身子弱,是见了岚琪精神才好些。
岚琪则胜在年轻,还能撑起几分精神,身子也早就被掏空了。
到傍晚伺候太皇太后吃了药,气色就很不好。
苏麻喇嬷嬷便劝她早些回去歇着。
太皇太后让苏麻喇嬷嬷派人小心送德妃回去,叮嘱她:“你养好了再来看我,知道你缓过来了,我这心就放下了。
”
岚琪请太皇太后好生保重,便由慈宁宫的人一路送回永和宫。
她疲倦地坐在肩舆上,微微睁眼看着路上的光景。
这熟悉的道路,她曾牵着儿子的手走过无数遍。
胤祚活泼好动,总爱疯跑一阵又扑回来撒娇,偶尔跑得急摔倒了,就赖在地上大哭,非要额娘亲手抱了才行。
好几回抱着小胖墩儿回永和宫,岚琪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如今,甜蜜美好的回忆成了最痛苦的存在,每想起一些,她的心就像被挖掉一块。
她也想缓过来,也想摆脱这份痛苦,可盼不到头的悲伤,日日夜夜都折磨着她。
肩舆忽然停下,岚琪身子一震,回过神,缓缓抹去面颊上的泪水。
不等她抬头,已听见孩子的声音说:“参见德妃娘娘。
”
抬头,是三阿哥和四阿哥带着他们随侍的太监立在路旁,算时辰,正好从书房回来。
两个孩子都稍稍垂着头,似乎不敢看岚琪。
而岚琪看到四阿哥,眼神就停在他身上挪不开了。
对太皇太后说的那些话有多虚伪,只有她自己明白。
就因为知道一切不可能,她才会说这些说服自己也说服别人的话,毫无意识地就说出口,仿佛已是在这深宫里生存的本能。
那么巧地遇见了四阿哥,不等岚琪做出什么反应,环春就让人把肩舆放下来,更主动来搀扶主子起身,似乎想她和四阿哥说几句话。
可主仆俩稍稍走近孩子们,三阿哥没什么,胤禛却往后退了一步。
胤祉也懂事了,晓得德妃娘娘和四弟之间的事,很有眼色地朝岚琪欠身后,就领着他的人先走开了。
胤禛显然有些无措,想留下哥哥又说不出口,索性自己也行礼预备要走,而他才稍稍转身,岚琪就唤了声:“四阿哥。
”
胤禛的身体定住,脑袋慢慢地垂下。
岚琪缓步绕到他面前,屈膝蹲下来,抬头看他的脸,却见一滴眼泪倏然落下,叫她心头一惊。
“胤禛,不要哭。
”岚琪无力地劝说。
孩子抬手抹掉眼泪,依旧低垂着脑袋,但终究是开口了:“如果我不让胤祚吃点心就好了,如果是我先吃,胤祚就不会死,都是我不好……”
“没有的事,为什么要这么想?”岚琪心痛欲碎,不由自主地抓了四阿哥的胳膊说,“你们谁都不能离开,你不可以替代胤祚,胤祚更不能替代了你,怎么会是你的错。
胤禛你不要胡思乱想,皇贵妃娘娘会担心,我也……四阿哥,我也会担心你。
”
胤禛抬头看着岚琪,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
岚琪则又道:“哥哥要好好的,弟弟他才会安心。
”
“弟弟没了。
”胤禛一提到弟弟,就忍不住抽泣,但又努力地克制,那矛盾纠结的模样很叫人心疼。
他哽咽着说,“弟弟没了,将来我会替弟弟照顾您,可是我不能离开额娘,额娘也不能离开胤禛。
”
岚琪的心好痛,可孩子说得没错,她唯有点头含泪道:“德娘娘会照顾好自己,胤禛不要担心。
德娘娘会为了弟弟,好好活着的。
”
“嗯。
”胤禛抹掉自己的眼泪,又深深地看了眼岚琪,依旧不展纠结的神情。
不知这孩子小小的脑袋里还考虑着什么事,可没再对岚琪说出口,转身唤过小和子,匆匆就走了。
孩子走远,环春来搀扶主子。
岚琪几乎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好容易倚靠环春站稳,正要坐回肩舆,其中一个太监突然跌倒。
众人都是一惊,边上的人围上去看,说是不是中暑了。
环春便让他们把人送去休息,又另换了小太监送主子回宫。
永和宫里,布贵人一直在等岚琪回来,照顾她洗漱吃药,等她安顿下来,姐妹俩才坐着说话。
岚琪说她给姐姐添麻烦了,说起昨夜皇帝来看岚琪,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让她把怨气宣泄出来。
布贵人劝她要早日振作起来,让皇上从盛京回来时,能看到恢复如初的岚琪。
而提到皇帝的事,布贵人说:“听说一直跟着皇上的纳兰大人病故了,真突然,皇上最近不顺心的事也不少。
”
“纳兰容若?”岚琪不大信,可布贵人却肯定了,她怔怔地呢喃着,“怎么会呢?”
如此,等沉寂在悲伤中的德妃都知道了纳兰容若病故的消息,宫内早就传遍了。
咸福宫里温贵妃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觉禅氏,眼瞧着天黑了,派人问香荷,只说她家主子中了暑还在昏睡。
再后一整晚都不曾听见配殿里有什么动静。
转眼两天过去,觉禅贵人一直在自己屋子里“养病”。
温贵妃忍耐了两天,终于决定要来看看她,宫里却出事了。
实则与其说宫里出事,不如说是整个京城出事。
不知什么原因导致的时疫在京城弥散,患病之人大多高热不退,医药无用。
幸运的人能熬过去,不幸的人便难逃厄运。
接连有人不治身亡,直弄得人心惶惶。
京畿帝都发生这样的事,朝廷动用一切可能来控制时疫。
在追查病因和治疗方法的过程里,发现故世才不久的明珠府大公子,似乎就是死于此次时疫。
只是那会儿还未大面积扩散,只当是普通的病。
现在反观他患病中的情形,可以断定也是为时疫所害。
皇宫之中,不少太监宫女出现相同的症状,更有人因此死亡。
太皇太后下旨严令各宫不得随意出入,紫禁城往后只出不进,一旦发现患病之人,立刻送出宫外。
又因消息必然要传给皇帝,太皇太后更下旨,命令皇帝在盛京等候,京城时疫过去之前,不得回来。
幸运的是,时疫并没有进一步恶化。
之后几日,新增的患病人数比前两日大幅度减少,又找到相对有效的治疗方法,尽可能地减少了死亡。
可不幸的是,深宫之内,四阿哥病了。
照太皇太后的旨意,但凡患病之人,都要迅速被送出紫禁城,妃嫔之中已有两个答应被送出去疗养。
若要把四阿哥送走,简直是要皇贵妃的命,可留在宫里,对其他人就是生命的威胁。
岚琪听说四阿哥患病,如那日缓过神看到刺眼的阳光,在眼睛的疼痛里感受到自己还活着一般,此刻心急如焚,焦躁不安,也让她再一次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她几乎直接从床上蹿起来,鞋子都不曾穿好就要冲出来。
环春绿珠拦着她说太皇太后有旨,谁也不能出门,岚琪哭着说:“环春,我已经没有胤祚了。
”
而此刻承乾宫里也是天下大乱。
正有人来接四阿哥离宫,皇贵妃死活不让他们动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岚琪闯来时,两边都呆了一瞬,皇贵妃突然扑过来拉着岚琪说:“不能让他们带走胤禛,不能让他们把孩子带走。
”
“皇贵妃娘娘,不能再耽误了。
”
“滚……”皇贵妃死死瞪着他们,拦在儿子的屋子前说,“要么就把我一起带走。
”
就在此时,慈宁宫终于再次下旨,同意四阿哥在宫内养病。
但即便四阿哥好转,在时疫过去之前,承乾宫只进不出,谁也不能再离开这里。
皇贵妃知道儿子终于不用被带走,身子整个儿软下来。
她身体一直都不好,前阵子为了四阿哥忧虑成疾,其实比痴痴呆呆的德妃还要糟糕,好容易缓过几天,四阿哥却遭了这个难,刚才那样激烈地一折腾,这下什么力气都没了。
“娘娘……娘娘……”皇贵妃直接失去了意识,被人七手八脚地抬走。
承乾宫的大门就要上锁,有人来催德妃娘娘,再不走就不能离开了。
岚琪看着皇贵妃被抬进去,想也不想就往胤禛的屋子去。
环春知道她心意已决,无法动摇,只有对那些人说:“上锁吧,娘娘她要在这里照顾四阿哥。
”
岚琪进了屋子,只见病榻上的孩子烧得满面通红、呼吸急促。
她没有心思悲伤,照着太医们说的话为孩子退烧散热、喂药喂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偶尔停歇,才会仔仔细细看着儿子,才会轻声对孩子说:“额娘不让任何人带你走,胤禛,你不是答应我,要替弟弟照顾我吗?”
正殿里,皇贵妃才醒转就要去看四阿哥。
青莲说德妃娘娘在,求她别再折磨自己的身体,哭着说:“您要是把自己折腾尽了,四阿哥好了,谁来照顾他以后的日子?”
“你别诅咒我。
”皇贵妃竟还有心思骂青莲。
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真真是连坐也坐不起来。
眼下知道德妃在孩子身边,心里有不愿承认的安心,面上也有毫不掩饰的不服气和嫉妒,稍微有点精神了就说,“没有她我也能照顾好胤禛。
胤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