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3/3)
尘不染。
安北斗刁空,又把观测仪架到了阳山冠上。
他是披着被子在那里观测的。
尤其是正月十六晚上,他甚至还观测到了一颗很小的行星,在金牛座的位置忽隐忽现。
他是有野心要在这无际星空找到一颗属于自已发现的星体的。
这大概也是许多天文爱好者的平生意愿。
就在他有些兴奋于这颗星体的异动时,南归雁突然派人来喊他,说温在省城出现了,闹得动静很大。
他回到镇政府院子时,南归雁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说话很激动,并且手都有些颤抖。
吩咐安北斗跟他一起连夜上县,明天一早到省城领人。
这次跟他们同行的还是何首魁,县局给老何下了死命令:必须配合镇上去领人!老何把偏斗摩托都发动了。
17省城
温如风平生还是第一次进省城,没想到世事这么大!客车把他拉到五一停车场,一下车就找不到方向了。
他到处问省委在哪儿,政府在哪儿,法院在哪儿,这身穿戴打扮与神情,让被问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也就有点把他当神经病看待了。
打问半天,有人才大概指了一下:往城里走!他勉强摸进西城门,又沿路打听,多是些生冷蹭倔、待答不理的人。
气得他在心里老想发
。
乡下人问路,有时都能帮着送出几里地。
西京人咋是这神气,像是谁没打招呼掰了他的馍,比吃了炸药都爆裂,开口就是你弄
的嘛,问省委,那都是你问的地方?有的还“快僻僻僻死”,只能问出一肚子气来。
因此,他就尽量少问少打听。
自已认得字,就在公交车站找,总算把那些地方搞了个大概。
然后决定先朝省委走。
从镇上情况看,书记比镇长管用。
有时书记硬来,镇长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县上也是书记比县长牛。
省上自不必说。
他走前牛存犁就曾给他灌过药汤:弄就朝大弄,弄小了
不顶。
温如风拐弯抹角来到省委大院门口,也看清了那块高高大大的牌子,但已是晚上十点多了。
路灯昏黄,人烟稀少,只有穿军装的人,还笔挺地站在大门口,是鸟都飞不进地严阵以待着。
他朝当兵的跟前凑了凑,大概还有四五米远,人家就让他止步了。
他也觉得这时不能再打扰,就准备就近找地方安歇下来。
在省委南面背巷子里,他终于找到了一家私人旅馆,房里两张床,竟然还住着一个上访户。
简直是瞌睡遇见了枕头。
两人就披着被子,抽着劣质烟草,叨咕了半晚上。
那人先是一脸瞧不起他的神情,后来谝着谝着,也是他拿出了花如屏烙的油酥饼,还有甘蔗酒,吃着喝着,才给他过起了招。
那人叫欧宝财,陕北人。
他的案情简单地说,就是走了狗屎运,在别人都瞧不上的承包地里,一锄头挖出了露天煤炭。
然后这承包地就被一级级收回,说是归国有开采,谁知又承包给了私人老板,眼见人家发得扑哧扑哧的,竟然还合理合法了,他不服,就一步步走上了职业告状的路。
当听了他的冤情后,欧宝财嘁的一声说:“照说你这就不是个事,半棵树、牙花子、打了蛋、人家请客你生气,都什么事?我那是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的事呀!可既然有人下黑手打了你,干部还狼狈为奸,这就有说头了。
”欧宝财深深抿了一口酒,咂摸着嘴说:“这甘蔗酒还行,能喝。
你看过张艺谋的电影没有?”他摇摇头说,一天忙得鬼吹火一样,哪有闲工夫看电影。
欧宝财说:“《秋菊打官司》,跟你这有些像,也是让人把蛋踢了,到处讨说法。
巩俐演的他老婆,有些说不出口,但还是逢人就说。
电影的看头就在这儿了。
看你把重点放在哪儿,是半棵树、牙花子,还是蛋的事?还是干部作风问题?得有个重点,懂不懂?现在告状人多,明早你到大门口一看就知道了。
像你这点碎事,基本就是淡闲事。
勉强挤到前边,人家信访局登记情况,几句话就把你问得连自已都觉得不够跑路费。
一脚就踢回镇上处理去了,连县上都不够秤。
你想想,半棵树,值几个
?蛋打了,那就是个笑话。
你咋说?何况蛋现在又好了,啥都不影响。
蛋的照片我也看了,没照好,像机关食堂里摆的一堆紫薯,那能说明什么情况?至于干部作风,就更是个空洞概念,作风作风,乱搞男女关系,让人现场逮住才是作风问题。
像你刚才说的,镇上前任书记跟妇联主任活活被人摁在石床上,那才是扛硬的作风败坏,除此以外,都是扯淡。
大年初七,人家干部凑到一起吃顿饭,又没吃你的,把你气成那样,够不够半句话?”
“问题是我那半棵树,让村干部偷了;人又被他们打了;派出所、镇政府上上下下不仅不查,还到他家吃吃喝喝,把他娘的三眼枪、雷子炮放得跟天戳漏了一样;下边狗腿子还打我娃的手。
狗日都是故意的,气得我肝疼啊,你知道不?这冤情还有人管吗?咱还有活路吗?”
“你说的都对着哩,可说来说去就那点碎事。
偷树的证据、打人的证明一概没有。
人家干部过年凑到一起日馕一顿饭,那叫个什么事?你告谁去?”
“我告他何首魁,还有南归雁。
”
“何首魁、南归雁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