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3)
远,她的手上抓住了一团黏软的很烫的东西,那是从坦克手的手上拉脱的一团烧熟的皮肤。
卡琳娜抬头看到一股火焰从底门中喷出,她通过底门,看到舱内已成了一座小型的炼狱,在那暗红色的透明的火焰中,坦克手一动不动的身影清晰可见,像在水中一样波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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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琳娜又听到两声尖啸,这是她左前方的一个导弹班把最后的两枚反坦克导弹发射出去,其中一枚有线制导的「赛格」导弹成功地击毁了一辆艾布拉姆斯,另一枚无线制导的导弹则被干扰,向斜上方冲去,失去了目标。
这时,那个导弹班的六个人撤出掩体向卡琳娜所在的弹坑跑来,一架科曼奇直升机向他们俯冲下来,它那棱角分明的机体看上去像一条凶猛的鳄鱼。
一长排机枪子弹打在雪地上,击起的雪和土如同一道突然立起又很快倒下的栅栏,这栅栏从那支小小的队伍中穿过,击倒了其中的四个人,只有一名中尉和一名士兵到达了弹坑。
这时卡琳娜才注意那名中尉戴着坦克防震帽,可能来自一辆已被击毁的坦克。
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管反坦克火箭筒。
跳进弹坑后,中尉首先向距他们最近的一辆敌坦克射击,击中了那辆M1A2的正面,诱发了它的反应装甲,火箭弹和反应装甲的爆炸声混在一起,听起来很怪异。
坦克冲出了爆炸的烟雾,反应装甲的残片挂在它前面,像一件破烂的衣衫。
那名年轻的士兵继续对着它瞄准,他手中的火箭筒随着坦克的起伏而抖动,一直没有把握击发。
当距他们只有四五十米的坦克冲进一个低洼地时,那名士兵只能站到弹坑的边缘向斜下方瞄准,他手中的火箭筒与那辆艾布拉姆斯的120毫米炮同时响了。
坦克的炮手情急之中发射的是一发不会爆炸的贫铀穿甲弹,初速每秒800米的炮弹击中了那个士兵,把他的上半身打成了一团飞溅的血花!火箭弹击中了艾布拉姆斯,聚能爆炸的热流切穿了它的装甲,车体冒出了浓烟,但那个钢铁怪兽仍拖着浓烟向他们冲来,直冲到距他们20米左右,才在车体内的一声爆炸中停了下来,那声爆炸把它炮塔的顶盖高高掀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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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北约的坦克阵线从他们周围通过,地皮在履带沉重的撞击下微微颤抖,但这些坦克对他们俩所在的弹坑并没有加以理会。
当第一波坦克冲过去后,中尉一把拉住卡琳娜的手,拽着她跃出弹坑,来到一辆已布满弹痕的吉普车旁。
在200多米远处,第二波装甲攻击正快速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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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装死!」中尉说。
卡琳娜于是躺到了吉普车的轮子边,闭上双眼。
「睁开眼更像!」中尉又说,并在她脸上抹了一把不知是谁的血。
他也躺下,与卡琳娜成直角,头紧挨着卡琳娜的头,他的钢盔滚到了一边,粗硬的头发扎着卡琳娜的太阳穴。
卡琳娜大睁着双眼,看着几乎被浓烟吞没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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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分钟后,一辆半履带式布莱德雷运兵车在距他们十几米处停下来,从车上跳下几名身穿蓝白相间雪地迷彩服的美军士兵,他们中的大部分平端着枪成散兵线向前去了,只有一个朝这辆吉普走来。
卡琳娜看到两只沾满雪尘的伞兵靴踏到了紧靠她脸的地方,她能清楚地看到插在伞兵靴上的匕首刀柄上第82空降师的标志:一匹帕加索斯飞马。
那个美国人俯身看她,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卡琳娜尽最大努力使自己的目光呆滞无神,面对着那双透出惊愕的蓝色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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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卡琳娜听到了一声惊叹,不知是惊叹这名肩上有一颗校星的姑娘的美丽,还是她那满脸血污的惨相,也许两者都有。
他接着伸手解她领口的衣扣,卡琳娜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把手向腰间的手枪移动了几厘米,但这个美国人只是扯下了她脖子上的标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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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等待的时间比预想的长,敌人的坦克和装甲车源源不断地从他们两旁轰鸣着通过,卡琳娜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雪地上都快冻僵了。
她这时竟想起了一首军队诗歌中的两句,那首诗是她在一本记述马特洛索夫事迹的旧书上读到的:「士兵躺在雪地上,就像躺在天鹅绒上一样。
」她得到博士学位的那天,曾把这两句诗写到日记里。
那也是一个雪夜,她站在莫斯科大学科学之宫顶层的窗前,那夜的雪也真像天鹅绒,雪雾中,首都的万家灯火时隐时现。
第二天她就报名参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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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辆吉普车在距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三名北约军官在车上抽着雪茄聊天。
这时,卡琳娜和中尉的周围空旷起来,他们跳上身边的吉普车,中尉把车发动,沿着早已看好的路飞快驶去。
他们身后响起了冲锋枪的射击声,子弹从头顶飞过,其中一颗打碎了一个后视镜。
吉普车急拐进了一个燃烧着的居民点,敌人没有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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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校,你是博士,是吗?」中尉开着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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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儿认识我的?」?
「我见过你和列夫森科元帅的儿子在一起。
」?
沉默了一会儿,中尉又说:「现在,他的儿子可是世界上离战争最远的人了。
」?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知道……」?
「没什么意思,说说而已。
」中尉淡淡地说。
他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个话题上,他们都在想着还抱有的那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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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整个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