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3/3)
答案就是玛格特。
她从小就是个组织者,把所有东西都标记清楚,列好时间表,整齐地摆放好。
玛格特是个好女孩,我想凯蒂和我就是向她学习的。
我从没作过弊,从没喝醉过,从没抽过烟。
实际上,我们其实很幸运。
他是个很好的爸爸,很努力,虽然不是总能理解我们,但是他会尝试,这是最重要的。
我们三个宋家女孩有一个不言自明的约定:尽力为爸爸减轻负担。
但也许,这也不算不言自明,因为玛格特经常说:“嘘,安静点,爸爸在睡觉,他一会儿又得回医院了。
”或者,“这个别麻烦爸爸了,你自己做。
”
我曾问过玛格特,问她觉得如果妈妈没死的话会怎样。
比如说,我们会更多地跟韩裔的亲戚接触吗?不只是在感恩节和元旦,或者……
玛格特不明白遐想的意义,她觉得这就是我们的人生,问“如果”的问题毫无意义,没有人可以给你答案。
我尝试了,我真的有,但我就是很难接受这样的思维。
我会一直想“如果”的问题,想我们没有走上的那些路。
***
爸爸和凯蒂一起下了楼。
玛格特给爸爸倒了一杯黑咖啡,我给凯蒂的麦片碗里倒了牛奶。
我把碗推到她面前,她扭过头不看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
她把酸奶拿进了客厅,在电视前喝起来。
她还在生我的气。
“我今天晚点要去超市,你们几个可以列个需要物品的清单。
”爸爸喝了一大口咖啡,“我觉得我会买点纽约牛排回来,我们可以在外面煎牛排。
我应该给乔什也带一份吗?”
我立刻扭头看玛格特,她张开嘴,却又闭上了。
然后她说:“不用了,买我们四个人的份就行,爸爸。
”
我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可她无视了我。
我从没见过玛格特退缩,但是我想在感情这件事上,一个人的行为是无法预测的。
***
夏天已经接近尾声,我们跟玛格特相处的时间也只剩下几天了。
也许她跟乔什分手并不是什么坏事,这样我们姐妹三个能多一些相处。
我很肯定她早就想到这点了,我很确定这在她的计划之中。
我们开车离开街区的时候,看到乔什跑了过去。
他去年加入了田径队,所以他总在跑步。
凯蒂喊了他的名字,但是车窗没开,而且喊也没用——他假装听不到。
“快掉头回去!”凯蒂跟玛格特说,“也许他想跟我们一起来呢。
”
“今天是宋家女孩的日子。
”我跟她说。
上午剩下的时间我们都在塔吉特超市,为玛格特买最后一些她需要的东西。
比如,坐飞机时要用的蜂蜜坚果麦片,还有体香剂、发绳之类的。
我们让凯蒂推购物车,这样她就能冲刺一段,然后像推战车一样推购物车了。
玛格特只让她玩了几次,免得惹恼了其他顾客。
我们回到家,做了些鸡肉沙拉,配绿提子当午餐吃,然后凯蒂游泳比赛的时间就快到了。
我们打包好一顿晚上野餐时吃的东西——熏肉奶酪三明治和水果沙拉,还带着玛格特的笔记本电脑用来看电影,因为游泳比赛可能会持续到很晚。
我们还做了个牌子,写着“加油,凯蒂加油!”我在上面画了只狗。
爸爸最终没能赶来看比赛,因为他在接生一个宝宝,要说借口,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宝宝是个女孩,他们给她取名帕翠夏·罗斯,是她祖母和外祖母的名字。
爸爸为了我总是问他接生的宝宝名字和中间名分别叫什么。
他每次接生完回家,我总是最先问这个)。
凯蒂赢得了两条第一名绸带,还有一条第二名的。
她兴奋到忘记问乔什在哪里,直到我们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她坐在车后座,头上像戴头巾一样缠了一条毛巾,刚刚赢的绸带像耳环一样挂在她的耳朵上。
她往前靠靠,说:“嘿!乔什怎么没来看我的比赛?”
我能看出玛格特犹豫了,于是我抢在她之前回答了:“他今晚得在书店工作,不过他真的很想来。
”也许我唯一做得比玛格特强的事,就是撒谎。
玛格特从仪表盘上伸手过来,感激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凯蒂噘起嘴说:“这是最后一次常规比赛了!他向我保证过会来看我游的。
”
“这是临时出现的情况。
”我说,“他没法换班,因为他的一个同事出了急事。
”
凯蒂不情愿地点点头。
她虽然小,但她理解紧急调班。
“我们去吃卡仕达冰激凌吧。
”玛格特突然说。
凯蒂的脸立刻亮了起来,乔什和编出来的紧急加班全被抛诸脑后了:“哇!我要华夫蛋筒!我能吃华夫蛋筒加两勺冰激凌吗?我要配薄荷巧克力片和花生碎屑。
不,要彩虹果子露和双份巧克力酱。
不,等等——”
我在座位上转了身。
“你不能吃华夫蛋筒加两勺冰激凌。
”我跟她说,“你也许能单吃两勺冰激凌,但是加蛋筒肯定吃不完。
”
“我能吃完。
今晚我能吃完,我饿死了。
”
“好吧,但是你最好全部吃掉。
”我冲她摇着一根手指,假装威胁地说。
她咯咯笑了起来,翻了个白眼。
我会点每次都点的组合——樱桃巧克力片冰激凌配加糖蛋筒。
玛格特在车内点餐口停车,我们排队等着,我说:“我觉得苏格兰肯定没有卡仕达冰激凌。
”
“应该没有。
”她说。
“那你到感恩节才能再吃到了。
”我说。
玛格特直视前方。
“圣诞节。
”她纠正道,“感恩节假期太短了,不值得坐飞机这么远飞回来,记得吗?”
“感恩节肯定会很糟糕的。
”凯蒂噘着嘴说。
我没有说话。
我们从没有经历过没有玛格特的感恩节。
她总是负责做花椰菜砂锅、奶油洋葱和火鸡,我负责做派(南瓜派和核桃派)和土豆泥,凯蒂负责品尝和摆桌。
我不知道怎么烤火鸡。
我们的祖母、外祖母都会来。
奶奶,也就是爸爸的妈妈,在我们几个中最喜欢玛格特。
她说凯蒂太能折腾,而我太能胡思乱想。
突然间,我有些慌,无法呼吸,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樱桃巧克力片冰激凌。
我无法想象没有玛格特的感恩节。
我甚至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下星期一。
我知道大部分姐妹都相处得不好,但玛格特是这世界上跟我最亲近的人。
没有玛格特,我们还怎么做宋家女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