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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水浒传主要人物> 第53节

第53节(1/3)

话说当时杨雄扶起那人来叫与石秀相见。

    石秀便问道;“这位兄弟是谁?”杨雄道;“这个兄弟,姓杜,名兴,祖贯是中山府人氏。

    因为面颜生得,以此人都叫他做鬼脸儿。

    上年间,做买卖,来到蓟州,因一口气上打死了同伙的客人,官司监在蓟州府里,杨雄见他说起拳棒都省得,一力维持救了他。

    不想今日在此相会。

    ”杜兴便问道;“恩人为何公事来到这里?”杨雄附耳低言道;“我在蓟州杀了人命,欲要投梁山泊去入伙。

    昨晚在祝家店投宿,因同一个来的火伴时迁偷了他店里报晓鸡,一时与店小二闹将起来,性起,把他店里都烧了。

    我三个连夜逃走。

    不提防背后赶来。

    我兄弟两个搠翻了他几个,不想乱草中间舒出两把挠,把时迁搭了去。

    我两个乱撞到此。

    正要问路,不想遇见贤弟。

    ”杜兴道;“恩人不要慌。

    我叫放时迁还你。

    ”杨雄道;“贤弟少坐,同饮一杯。

    ”三人坐下,当下饮酒。

    杜兴便道;“小弟自从离了蓟州,多得恩人的恩惠;来到这里,感承此间一个大官人见爱,收录小弟在家中做个主管,每日拨万论千尽托付与杜兴身上,甚是信任,以此不想回乡去。

    ”杨雄道;“这大官人是谁?”杜兴道;“此间独龙冈前面有三座人冈,列着三个村坊;中间是祝家庄,西边是扈家庄,东边是李家庄。

    这三处庄上,三村里算来总有一二万军马人家。

    惟有祝家庄最是豪杰。

    为头家长唤做祝朝奉,有三个儿子名为祝氏三杰;长子祝龙,次子祝虎,三子祝彪。

    又有一个教师,唤做铁棒栾廷玉,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

    庄上自有一二千了得的庄客。

    西边那个扈家庄。

    庄主扈太公,有个儿子,唤做飞天虎扈成,也十分了得。

    惟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如法了得。

    这里东村上是杜兴的主人,姓李名应,能使一条浑铁点钢,背铁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

    这三村结下生死誓愿,同心共意;但有吉凶,递相救应。

    惟恐梁山泊好汉过来借粮,因此三村准备下抵敌他。

    如今小弟引二位到庄上见了李大官人,求书去搭救时迁。

    ”杨雄又问道;“你那李大官人。

    莫不是江湖上唤扑天雕的李应?”杜兴道;“正是他。

    ”石秀道;“江湖上只听得独龙冈有个扑天雕李应是好汉,原来在这里。

    多闻他真个了得,是好男子,我们去走一遭。

    ”杨雄便唤酒保计算酒钱。

    三个离了村店。

    便引杨雄,石秀来到李家庄上。

    杨雄看时,真个好大庄院。

    外面周迥一遭港;粉墙傍岸,有数百株合抱不交的大柳树,门外一座吊桥接着庄门;入得门,来到厅前,两边有二十余座枪架,明晃晃的都插满军器。

    杜兴道;“两位哥哥在此少等。

    待小弟入去报知,请大官人出来相见。

    ”杜兴人去不多时,只李应从里面出来。

    杜兴引杨雄,石秀上厅拜见。

    李应连忙答礼,便教上厅请坐。

    杨雄,石秀再三谦让,方坐了。

    李应便教取酒来且相符。

    杨雄,石秀两个再拜道;“望乞大官人致书与祝家庄来救时迁性命,生死不敢有忘。

    ”李应教请门馆先生来商议,修了一封书缄,填写名讳,使个图书印记,便差一个副主管了,备一匹快马,去到那祝家庄,取这个人来。

    那副主管领了东人书札,上马去了。

    杨雄、石秀拜谢罢。

    李应道;“二位壮士放心。

    小人书去,便当放来。

    ”杨雄、石秀又谢了。

    李应道;“且请去后堂,少叙三杯等待。

    ”两个随进里面,就具早膳相待。

    饭罢,了茶,李应问些法;见杨雄,石秀说得有理,心中甚喜。

    已牌时分,那个副主管回来。

    李应唤到后堂,问道;“去取的这人在那里?”主管答道;“小人亲见朝奉下了书,倒有放还之心,后来走出祝氏三杰,反焦躁起来,书也不回,人也不放,定要解上州去。

    ”李应失惊道;“他和我三家村里结生死之交,书到便当依允。

    如何恁地起来?必是你说得不好,以致如此!杜主管,你须自去走一遭,亲见祝朝奉,说个仔细缘由。

    ”杜兴道;“小人愿去。

    只求东人亲笔书缄,到那里方肯放。

    ”李应道;“说得是。

    ”急取一幅花笺纸来,李应亲自写了书札,封皮面上,使一个讳字图书,把与杜兴接了。

    后槽牵过一匹快马,备上鞍辔,拿了鞭子,便出庄门,上马加鞭,奔祝家庄去了。

    李应道;“二位放心,我这亲笔书去,少刻定当放还。

    ”杨雄,石秀深谢了。

    留在后堂,饮酒等待。

    看看天色待晚,不见杜兴回来。

    李应心中疑惑,再教人去接。

    只见庄客报道;“杜主管回来了。

    ”李应便道;“几个人回来?”庄客道;“只是主管独自一个跑将回来。

    ”李应摇着头道;“又入怪!往常这不是这等兜搭,今日缘何恁地?”走出前厅。

    杨雄、石秀都跟出来。

    只见杜兴下了马,入得庄门,见他模样,气得紫涨了面皮,咨牙露嘴,半晌说不得话。

    李应道;“你且言备细缘故,怎幺地来?”杜兴气定了,方道;“小人了东人书札,到他那里第三重门下,好遇见祝龙,祝虎,祝彪弟兄三个坐在那里。

    小人声了三个喏。

    ”祝彪喝道;“你又来则幺?”小人躬身禀道;“东人有书在此,拜上。

    ”祝彪那变了脸,骂道;“你那主人恁地不晓人事!早晌使个泼男女来这里下书,要讨那个梁山泊贼人时迁!如今我正要解上州里去,又来怎地?”小人说道;‘这个时迁不是梁山泊伙内人数;他是自蓟州来的客人,要投见敝庄东人。

    不想误烧了官人店屋,明日东人自当依旧盖还。

    万望俯看薄面,高贵手,宽恕,宽恕。

    ’祝家三个都叫道;‘不还!不还!’小人又道;‘官人请看,东人亲笔书札在此。

    ’祝彪那接过书去,也不拆开来看,就手扯得粉碎,喝叫把小人直叉出庄门。

    祝彪,祝虎发话道;‘休要惹老爷性发!把你那*小人本不敢尽言,实被那三个畜生无礼,说;‘把你那李*磡傩陵豪*,也做梁山泊强寇解了去!’又喝叫庄客原拿了小人,被小人飞马走了。

    于路上气死小人!叵耐那,枉与他许多年结生死之交,今日全无些仁无!’李应听罢,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大呼;“庄客!快备我那马来!”杨雄,石秀谏道;“大大官人息怒。

    休为小人们便坏了贵处义气。

    ”李应那里肯听,便去房中披上一副黄金锁子甲,前后兽面掩心,掩一领大红袍,背胯边插着飞刀五把,拿了点钢,戴上凤翅盔,出到庄前,点起三百悍勇庄客,杜兴也披一副甲,持把上马,带领二十余骑马军。

    杨雄,石秀也抓扎起,挺着朴刀,跟着李应的马,迳奔祝家庄来。

    日渐衔山时分,早到独龙冈前,便将人马排开。

    原来祝家庄又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港,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窝铺,四下里遍插着刀军器;门楼上排着战鼓铜锣。

    李应勒马在庄前大叫;“祝家三子!怎敢毁谤老爷!”只见庄门开处,拥出五六十骑马来。

    当先一骑似火炭赤的马上坐着祝朝奉第三子祝彪。

    李应指着大骂道;“你这厮口边奶腥未退,头上胎发犹存!你爷与我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共意,保护村坊!你家有事情,要取人时,早来早放;要取对象,无有不奉!我今一个平人,二次付书来讨,你如何扯了我的书札,耻辱我名?是何道理?”祝彪道;“俺家虽和你结生死之交,誓愿同心协意,共捉梁山泊反贼,扫清山寨!你如何结连反贼,意在谋叛?”李应喝道;“你说他是梁山泊甚人?你这厮平人做贼,当得何罪?”祝彪道;“贼人时迁已自招了,你休要在这里胡说乱道!摭掩不过!你去便去!不去时,连你捉了也做贼人解送!”李应大怒,拍坐下马,挺手中,便奔祝彪。

    祝彪纵马去战李应。

    两个就独龙冈前,一来一往,一下一下,斗了十七八合。

    祝彪战李应不过,拨回马便走。

    李应纵马赶将去。

    祝彪把横担在马上,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得较亲,背翻身一箭,李应急躲时,臂上早着。

    李应翻筋斗坠下马来。

    祝彪便勒马来抢来。

    杨雄,石秀见了,大喝一声,挺两把朴刀直奔祝彪马前杀将来。

    祝彪抵当不住,急勒回马便走;早被杨雄一朴刀戳在马后股上;那马负疼,壁直立起来,险些儿把祝彪掀在马下;得随从马上的人都搭上箭射来。

    杨雄,石秀见了,自思又无衣甲遮身,只得退回不赶。

    杜兴早自把李应救起上马先去了。

    杨雄,石秀跟了众庄客也走了。

    祝家庄人马赶了二三里路,见天色晚来,也自回去了。

    杜兴扶着李应,回到庄前,下了马,同入后堂坐定,宅眷都出来看视,拔了箭矢,伏侍卸了衣甲,便把金疮药敷了疮口,连夜在后堂商议。

    杨雄、石秀与杜兴说道;“既是大官人被那无礼,又中了箭,时迁亦不能彀出来,都是我等连累大官人了。

    我弟兄两个只得上梁山泊去恳告晁,宋二公并众头领来与大官人报雠,就救时迁。

    因辞谢了李应。

    ”李应道;“非是我不用心,实出无奈,两位壮士只得休怪。

    ”叫杜兴取些金银相赠。

    杨雄,石秀那里肯受。

    李应道;“江湖之上,二位不必推。

    ”两个方收受,拜辞了李应。

    杜兴送出村口,指与大路。

    杜兴作别了,自回李家庄,不在话下。

     且说杨雄,石秀取路投梁山泊来,早望见远远一处新造的酒店,那酒旗儿直挑出来。

    两个到店里买些酒,就问路程。

    这酒店是梁山泊新添设做眼的酒店,正是石勇掌管。

    两个一面酒,一头动问酒保上梁山泊路程。

    石勇见他两个非常,便来答应道;“这两位客人从那里来?要问上山去怎地?”杨雄道;“我们从蓟州来。

    ”石勇猛可想起道;“莫非足下是石秀幺?”杨雄道;“我乃是杨雄。

    这个兄弟是石秀。

    大哥如何得知石秀名?”石勇慌忙道;“小子不认得;前者,戴宗哥哥到蓟州回来,多曾称说兄长,闻名久矣。

    今得上山,且喜,且喜。

    ”三个礼罢,杨雄、石秀把上件事都对石勇说了,石勇随即叫酒保置办分例酒来相待,推开后面水亭上窗子拽起弓,放了一枝响箭。

    共见对港芦苇丛中早有小喽罗摇过船来。

    石勇便邀二位上船,直送到鸭嘴滩上岸。

    石勇已自先使人上山去报知,早见戴宗、杨林下山来迎接。

    俱各礼罢,一同上至大寨里。

    众头领知道有好汉上山,都来聚会大寨坐下。

    戴宗、杨林引杨雄、石秀上厅参见晁盖、宋江并众头领,相见已罢,晁盖细问两个迹。

    杨雄、石秀把本身武艺投托入伙先说了。

    众人大喜,让位而坐。

    杨雄渐渐说道;“有个来投托大寨同入伙的时迁,不合偷了祝家店里报晓鸡,一时争闹起来,石秀放火,烧了他店屋,时迁被捉。

    李应二次修书去讨,怎当祝家三子监持不放,誓要捉山寨里好汉,且又千般辱骂。

    叵耐那十分无礼!”不说万事皆休;然说罢,晁盖大怒,喝叫;“孩儿们!将这两个与我斩讫报来!”宋江慌忙道;“哥哥息怒。

    两个壮士不远千里来此协助,如何要斩他?”晁盖道;“俺梁山泊好汉自从并王伦之后,便以忠义为主,全施恩德于民,一个个兄弟下山去,不曾折打锐气。

    新旧上山的兄弟们各各都有豪杰的光彩。

    这两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因此连累我等受辱!今日先斩了这两个,将这尸首级去那里号令。

    我亲领军马去洗荡那个村坊,不要输了锐气!孩儿们!快斩了报来!”宋江劝住道;“不然。

    哥哥不听这两位贤弟所说,那个鼓上蚤时迁,他原是此等人,以致惹起祝家那来?岂是这二位贤弟要玷辱十寨!我也每每听得有人说,祝家庄那要和俺山寨对敌了。

    哥哥权且息怒。

    即日山寨人马数多,钱粮缺少,非是我等要去寻他,那倒来吹毛求疵,因此正好乘势去拿那。

    若打得此庄,倒有三五年粮食。

    非是我们生事害他,其实那无礼!只是哥哥山寨之主,岂可轻动?小可不才,亲领一支军马,启请几位贤弟们下山去打祝家庄。

    若不洗荡得那个村坊,誓不还山;一是与不折报仇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耻辱;三则得许多粮食,以供山寨之用;四者,就请李应上山入伙。

    ”吴学究道;“公明哥哥之言最好。

    岂可山寨自斩手足之人?”戴宗便道;“宁可斩了兄弟,不可绝了贤路。

    ”众头领力劝,晁盖方免了二人。

    杨雄、石秀也自谢罪。

    宋江抚谕道;“贤弟休生异心。

    此是山寨号令,不得不如此。

    便是宋江,倘有过犯,也须斩首,不敢容情。

    如今亲近又立了铁面孔目裴宣做军政司,赏功罚罪,已有定例。

    贤弟只得恕罪,恕罪。

    ”杨雄、石秀谢罢,谢罪已了,晁盖叫去坐在杨林之下。

    山寨里都唤小喽罗来参贺新头领已毕,一面杀牛宰马,且做庆喜筵席;拨定两所房屋教杨雄、石秀安歇,每人拨十个小喽罗伏侍。

    当晚席散,次日再备筵席会聚,商量议事。

    宋江教唤铁面孔目裴宣计较下山人数,启请诸位头领同宋江去打祝家庄,定要洗荡了那个村坊。

    商量已定,除晁盖头领镇守山寨不动外,留下吴学究,刘唐并阮家三弟兄吕方,郭盛护持大寨。

    原拨定守滩守关守酒店有职事员俱各不动。

    又拨新到头领孟康管造船只,顶替马麟监督战船。

    写下告示,将下山打祝家庄头领分作两起,头一拨宋江、花荣、李俊、穆弘、李逵、杨雄、石秀、黄信、欧鹏、杨林带领三千小喽罗,三百马军,被挂已了,下山前进。

    第二拨便是林、秦明、戴宗、张横、张顺、马麟、邓飞、王矮虎、白胜也带三千小喽罗,三百马军,随后接应。

    再着金沙滩鸭嘴滩二小寨,只教宋万、郑天寿把守,就行接应粮草。

    晁盖送路已了,自回山寨。

    且说宋江并众头领迳奔祝家庄来,于路无路,早来到独龙冈前。

    尚有一里多路,前军下了寨栅。

    宋江在中军帐里坐下,便和花荣商议道;“我听得说,祝家庄里路径甚杂,未可进兵。

    且先使两个人去探听路途曲折;知得顺逆路程,进兵,与他对敌。

    ”李逵便道;“哥哥,兄弟闲了多时。

    不曾杀得一人,我便先去走一遭。

    ”宋江道;“兄弟,你去不得。

    若是破阵冲敌,用着你先去;这是做细作的勾当,用你不着。

    ”李逵笑道;“量这个鸟庄,何须哥哥费力!只兄弟自带三二百个孩儿们杀将去,把这个鸟庄上人都砍了!何须要人先去打听!”宋江喝道;“你这厮休胡说!且一壁去,叫你便来!”李逵走开去了,自说道;“打死几个苍蝇,也何须大惊小怪!”宋江便唤石秀来,说道;“兄弟曾到彼处,可和杨林走一遭。

    ”石秀便道;“如今哥哥许多人马到这里,他庄上如何不堤备;我们扮作甚幺样人入去好?”杨林便道;“我自打扮了解魇的法师去,身边藏了短刀,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入去。

    你只听我法环响,不要离了我前后。

    ”石秀道;“我在蓟州,原曾卖柴,我只是挑一担柴进去卖便了。

    身边藏了暗器,有些缓急,扁担也用得着。

    ”杨林道;“好,好;我和你计较了,今夜打点,五更起来便行。

    ”到得明日,石秀挑着柴先入去。

     行不到二十来里,只见路径曲折多杂,四下里湾环相似;树木丛密,难认路头。

    石秀便歇下柴担不走。

    听得背后法环响得渐近,石秀看时,是杨林头戴一个破笠子,身穿一领旧法衣,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进来。

    石秀见没人,叫住杨林,说道;“此处路径湾杂,不知那里是我前日跟随李应来时的路。

    天色已晚,他们众人烂熟奔走,正看不仔细。

    ”杨林道;“不要管他路径曲直,只顾拣大路走便了。

    ”石秀又挑了柴,只顾望大路便走,见前面一村人家,数处酒店肉店。

    石秀挑着柴,便望酒店门前歇了。

    只见各店内都把刀插在门前;每人身上穿一领黄背心,写个大“祝”字;往来的人亦各如此。

    石秀见了,便看着一个年老的人,唱个喏,拜揖道;“丈人,请问此间是何风俗?为甚都把刀插在当门?”那老人道;“你是那里来的客人?原来不知,只可快走。

    ”石秀道;“小人是山东贩枣子的客人,消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因此担柴来这里卖。

    不知此间乡俗地理。

    ”老人道;“只可快走,别处躲避。

    这里早晚要大杀也!”石秀道;“此间这等好村坊去处,恁地了大杀?”老人道;“客人,你敢真个不知?我说与你;俺这里唤做祝家村。

    冈上便是祝朝奉衙里。

    如今恶了梁山泊好汉,见今引领军马在村口,要来杀;怕我这村路杂,未敢入来,见今驻在外面,如今祝家庄上行号令下来;每户人家要我们精壮后生准备着。

    但有饮传来,便要去策应。

    ”石秀道;“丈人村中总有多少人家?”老人道;“只我这祝家村,也有一二万人家。

    东西还有两村人接应;东村唤做扑天雕李应李大官人;西村唤扈太公庄,有个女儿,唤做扈三娘,绰号一丈青,十分了得。

    ”石秀道;“似此如何怕梁山泊做甚幺?那老人道;“便是我初来时,不知路的,也要捉了。

    ”石秀道;“丈人,怎地初来要捉了?”老人道;“我这里的路,有旧人说道;‘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石秀听罢,便哭起来,扑翻身便拜;向那老人道;“小人是个江湖上折了本钱归乡不得的人!或卖了柴出去撞见杀,走不脱,不是苦?爷爷,恁地可怜见!小人情愿把这担柴相送爷爷,只指小人出去的路罢!”那老人道;“我如何白要你的柴;我就买你的。

    你且入来,请你些酒饭。

    ”石秀便谢了,挑着柴,跟那老人入到屋里。

    那老人筛下两碗白酒,盛一碗糕糜,叫石秀了。

    石秀再拜谢道;“爷爷!指教出去的路径!”那老人道;“你便从村里走去,只看有白杨树便可转湾。

    不问路道狭,但有白杨树的转湾便是活路;没那树时都是死路。

    如有别的树木转湾也不是活路。

    若还走差了,左来右去,只走不出去。

    更兼死路里地下埋藏着竹签铁蒺藜;若是走差了,踏着飞签,准定捉了,待走那里去!”石秀拜谢了,便问;“爷爷高姓?”那老人道;“这村里姓祝的最多;惟有我覆姓锺离,士居在此。

    ”石秀道;“酒饭小人都彀了,改日当厚报。

    ”正说之间,只听得外面闹吵。

    石秀听得道;“拿了一个细作!”石秀了一惊,跟那老人出来看时,只见七八十个军人背绑着一个人过来。

    石秀看时,是杨林,剥得赤条条的,索子绑着。

    石秀看了,只暗暗地叫苦,悄悄假问老人道;“这个拿了的是甚幺人?为甚事绑了他?”那老人道;“你不见说他是宋江那里来的细作?”石秀又问道;“怎地他拿了?”那老人道;“说这厮也好大胆,独自一个来做细作,打扮做个解魇法师,闪入村里来。

    又不认得这路,只拣大路走了,左来右去,只走了死路;又不晓的白杨树转湾抹角的消息,人见他走得差了,来路蹊跷,就报与庄上官人们来捉他。

    这方又掣出刀来;手起,伤了四五个人。

    当不住这里人多,一发上,因此拿了。

    有人认得他从来是贼,叫做锦豹子杨林。

    ”说言未了,只听得前面喝道,说是“庄上三官人巡绰过来!”石秀在壁缝里张时,看得前面摆着二十对缨枪,后面四五个人骑着马,都弯弓插箭;又有三五对青白哨马,中间拥着一个年少壮士,坐在一匹雪白马上,全副披挂,跨了弓箭,手执一条银。

    石秀自认得他,特地问老人道;“过去相公是谁?”那老人道;“这个人正是祝朝奉第三子,唤做祝彪,定着西村扈家庄一丈青为妻。

    弟兄三个只有他第一了得!”石秀拜谢道;“老爷爷!指点寻出去!”那老人道;“今日晚了,前面倘或杀,枉送了你送命。

    ”石秀道;“爷爷可救一命则个!”那老人道;“你且在我家歇一夜。

    明日打听没事,便可出去。

    ”石秀拜谢了,坐在他家。

    只听得门前四五替报马报将来,排门分付道;“你那百姓;今夜只看红灯为号,齐心并力捉拿梁山泊贼人解官请赏。

    ”叫过去了。

    石秀问道;“这个人是谁?”那老人道;“这个官人是本处捕盗巡检。

    今夜约会要捉宋江。

    ”石秀见说,心中自忖了一回,讨个火把,叫了安置,自去屋后草窝里睡了。

    说宋江军马在村口屯驻,不见杨林、石秀出来回报,随后又使欧鹏去到村口,出来回报道;“听得那里讲动,说道捉了一个细作。

    小弟见路径又杂,难认,不敢深入重地。

    ”宋江听罢,忿怒道;“如何等得回报了进兵!又拿了一个细作,必然陷了两个兄弟!我们今夜只顾进兵,杀将入去,也要救他两个兄弟,未知你众头领意下如何?”只见李逵便道;“我先杀入去,看是如何!”宋江听得,随即便传将令,教军士都披挂了。

    李逵,杨雄前一队做先锋。

    使李逵等引军做合后。

    穆弘居左,黄信居右。

    宋江、花荣、欧鹏等,中军头领。

    摇旗呐喊,擂鼓鸣锣,大刀斧,杀奔祝家庄来。

    比及杀到独龙冈上,是黄昏时候,宋江催趱前军打庄,先锋李逵脱得赤条条的,挥两把夹钢板斧,火拉拉地杀向前来。

    到得庄前看时,已把吊桥高高地拽起了,庄门里不见一点火。

    李逵便要下水过去。

    杨雄扯住,道;“使不得。

    关闭庄门,必有计策。

    待哥哥来,别有商议。

    ”李逵那里忍耐得住,拍着双斧,隔岸大骂道;“那鸟祝太公老贼!你出来!黑旋风爷爷在这里!”庄上只是不应。

    宋江中军人马到来,杨雄接着,报说庄上并不见人马,亦无动静。

    宋江勒马看时,庄上不见刀人马,心中疑忌,猛省道;“我的不是了;天书上明明戒说,‘临敌休急暴。

    ”是我一时见不到,只要救两个兄弟,以此连夜进兵;不期深入重地,直到了他庄前,不见敌军。

    他必有计策,快教三军且退。

    ”李逵叫道;“哥哥!军马到这里了,休要退兵!我与你先杀过去!你们都跟我来!”说犹未了,庄上早知。

    共听得祝家庄里,一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

    那独龙冈上,千百把火把一齐点着;那门楼上弓箭如雨点般射将来。

    宋江急取旧路回车。

    只见后军头领李俊人马先发起喊来,说道;“来的旧路都阻塞了!必有埋伏!”宋江教军马四下里寻路走。

    李逵挥起双斧,往来寻人杀,不见一个敌军。

    只见独龙冈山顶上又放一个炮来。

    响声未绝,四下里喊声震地,惊得宋公明目瞪口呆,罔知所措。

    你便有文韬武略,怎逃出地网天罗?正是,安排缚虎擒龙计,要捉惊天动地人。

    毕竟宋公明并众头领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四十七回 一丈青单捉王矮虎 宋公明二打祝家庄 更新时间:200711223:57:18本章字数:5111 话说当下宋江在马上看时,四下里都有埋伏军马,且教小喽罗只往大路杀将去,只听得三军屯塞住了。

    众人都叫起苦起。

    宋江问道;“怎幺叫苦?”众军都道;“前面都是盘陀头,走了一遭,又转到这里。

    ”宋江道;“教军马望火把亮处有房屋人家取路山去。

    ”又走不多时,只见前军又发起喊来,叫道;“甫能望火把亮亮处取路,又有苦竹签铁蒺藜,遍地撒满鹿角,都塞了路口!”宋江道;“莫非天丧我也!”正在慌急之际,只听得左军中间,穆弘队里闹动,报来说道;“石秀来了!”宋江看时,见石秀捻着口刀,奔到马前,道;“哥哥休慌,兄弟已知路了!暗传下将令,教三军只看有白杨树便转湾走去,不要管他路路狭!”宋江催趱人马只看有白杨树便转。

    约走过五六里路,只见前面人马越添得多了。

    宋江疑忌,便唤石秀,问道;“兄弟,怎幺前面贼兵众广?”石秀道;“他有灯烛为号。

    ”花荣在马上看见,把手指与宋江,道;“哥哥,你看见那树影里这碗烛灯幺?只看我等投东,他便把那烛灯望东扯;若是我们投西,他便把烛灯望西扯。

    只那些儿,想来便是号令。

    ”宋江道;“怎地奈何得他那碗灯?”花荣道;“有何难哉!”便拈弓搭箭,纵马向前,望着影中只一箭,不端不正,恰好把那碗红灯射将下来。

    四下里埋伏军兵,不见了那碗红灯,便都自乱撺起来。

    宋江叫石秀引路,且杀出村口去。

    只听得前山喊声连天,一带火把纵横撩乱。

    宋江教前军扎住,且使石秀领路去探。

    石多时,回来报道;“是山寨中第二拨马军到了,接应杀散伏兵!”宋江听罢,进兵夹攻,夺路奔出村口。

    祝家庄人马四散去了。

    会合着林、秦明等众人军马同在村口驻,好天明,去高阜处下了寨栅,整点人马,数内不见了镇三山黄信。

    宋江大惊,询问缘故。

    有昨夜跟去的军人见的来说道;“黄头领听着哥哥将令,前去探路,不堤防芦苇丛中舒出两把挠,拖翻马,被五七个人活捉去了,救护不得。

    ”宋江听罢,大怒,要杀随行军汉,如何不早报来。

    林、花荣劝住宋江。

    众人纳闷道;“庄又不曾打得,倒折了两个兄弟。

    似此怎生奈何!”杨雄道;“此间有三个村坊结并。

    所有东村李大官人前日已被祝彪那射了一箭,见今在庄上养病。

    哥哥何不去与他计议?”宋江道;“我正忘了也。

    他便知江处地理虚实。

    ”分付教取一对缎匹羊酒,选一骑好马并鞍辔,亲自上门去求见。

    林,秦明权守栅寨。

    宋江带同花荣,杨雄,石秀上了马,随行三百马军,取路投李家庄来;到得庄前,早见门楼紧闭,吊桥高拽起了;墙里摆列着许多庄兵人马,门楼上早擂起鼓来。

    宋江在马上叫道;“俺是梁山泊义士宋江,特来谒见大官人,别无他意,休要堤备。

    ”庄门上杜兴看见有杨雄,石秀在彼,慌忙开了庄门,放只小船过来,与宋江声喏。

    宋江慌忙下马来答礼。

    杨雄,石秀近前禀道;“这位兄弟便是引小弟两个见大官人的,唤做鬼脸儿杜兴。

    ”宋江道;“原来是杜主管。

    相烦足下对李大官人说;俺梁山泊宋江久闻大官人大名,无缘不曾拜会。

    今因祝家庄要和俺们做对头,经过此间,特献彩缎名马羊酒薄礼,只求一见,别无他意。

    ”杜兴领了言语,再渡过庄来,直到厅前。

    李应带伤披被坐在床上。

    杜兴把宋江要求见的言语说了。

    李应道;“他是梁山泊造反的人,我如何与他见?无私有意。

    你可回他话道;只说我卧病在床,动止不得,难以相见;改日得拜会;所赐礼物,不敢祗受。

    ”杜兴再渡过来见宋江,禀道;“俺东人再三拜上头领;本欲亲身迎迓,奈缘中伤,患躯在床,不能相见,改日专当拜会。

    适来所赐礼物并不敢受。

    ”宋江道;“我知你东人的意了;我因打祝家庄失利,欲求相见则个;他恐祝家庄见怪,不肯出来相见。

    ”杜兴道;“非是如此,委实患病。

    小人虽是中山人氏,到此多年了,颇知此间虚实事情。

    中间是祝家庄,东是俺李家庄,西是扈家庄;这三村庄上誓愿结生死之交,有事互相救应。

    今番恶了俺东人,自不去救应。

    只恐西村扈家庄上要来相助;他庄上别的不打紧;只有一个女将,唤做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刀,好生了得。

    是祝家庄第三子祝彪定为妻室,早晚要娶。

    若是将军要打祝家庄时,不须堤备东边,只要紧防西路。

    祝家庄上前后有两座庄门;一座在独龙冈前,一座在独龙冈后。

    若打前门,不济事;须是两个夹攻,方可破得。

    前门打紧路杂难认,一遭都是盘陀路径,狭不等。

    但有白杨树便可转湾,方是活路;如无此树便是死路。

    ”石秀道;“他如今都把白杨树斫伐去了,将何为记?”杜兴道;“虽然斫伐了树,如何起得根尽?也须有树根在彼。

    只宜白日进兵攻打,黑夜不可进去。

    ”宋江听罢,谢了杜兴,一行人马回寨里来。

    林等接着,都到大寨里坐下。

    宋江把李应不肯出见并杜兴说的话对众头领说了。

    李逵便插口道;“好意送礼与他,那不肯出来迎哥哥;我自引三百人去打开鸟庄,脑揪这厮出来拜见哥哥!”宋江道;“兄弟,你不省的;他是富贵良民,惧怕官府,如何造次肯与我们相见?”李逵笑道;“那想是个小孩子,怕见!”众人一齐都笑起来。

    宋江道;“虽然如此说了,两个兄弟陷了,不知性命存亡。

    你众兄弟可竭力向前,跟我再去打祝家庄。

    ”众人都起身说道;“哥哥将令,谁敢不听。

    不知教谁前去?”黑旋风李逵说道;“你们怕小孩子,我便前去!”宋江道;“你做先锋不利,今番用你不着。

    ”李逵低了头忍气。

    宋江便点马麟、邓飞、欧鹏、王矮虎四个,“跟我亲自做先锋去。

    ”第二点戴宗、秦明、杨雄、石秀、李俊、张顺、张横、白胜准备下水路用人;第三点林、花荣、穆弘、李逵分作两路策应。

    众军标拨已定,都饱食了,披挂上马。

     且说宋江亲自要去做先锋,攻打头阵;前面打着一面大红“帅”字旗,引着四个头领,一百五十骑马军,一千步军,杀奔祝家庄来,直到独龙冈前。

    宋江勒马,看那祝家庄上,起两面白旗,旗上明明绣着十四个字,道;“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当下宋江在马上心中大怒,设誓道;“我若打不得祝家庄,永平回梁山泊!”众头领看了,一齐都怒起来。

    宋江听得后面人马都到了,留下第二拨头领攻打前门。

    宋江自引了前部人马转过独龙冈后面来看祝家庄时,后面都是铜墙铁壁,把得严整。

    正看之时,只见直西一彪军队,呐着喊,从后杀来。

    宋江留下马麟、邓飞把住祝家庄后门;自带了欧鹏、王矮虎分一半人马前来迎接。

    山坡下来军约有二三十骑马军,当中簇拥着一员女将,正是扈家庄女将一丈青扈三娘;一骑青马上,轮两口日月双刀,引着三五百庄客,前来祝家庄策应。

    宋江道;“刚说扈家庄有个女将,好生了得,想来正是此人。

    谁敢与他迎敌?”说犹未了,只见这王矮虎是个好色之徒,听得说是个女将,指望一合便捉得过来;当时喊了一声,骤马向前,挺手中便出迎敌。

    两军呐喊。

    那扈三娘拍马舞刀来战王矮虎。

    一个双刀的熟闲,一个单的出众。

    两个敌十数合之上,宋江在马上看时,见王矮虎法架隔不住。

    原来王矮虎初见一丈青,恨不得便捉过来;谁想过十合之上,看看的手颤麻,法便都乱了。

    不是两个性命相扑时,王矮虎要做光起来!那一丈青是个乖觉的人,心中道;“这厮无理!”便将两把双刀直上直下砍将入来。

    这王矮虎如何敌得过,拨回马待要走;被一丈青纵马赶上,把右手刀挂了,轻舒粉臂,将王矮虎提脱雕鞍,众庄客齐上,横拖倒拽,活捉去了。

    欧鹏见捉了王英,便挺来救。

    一丈青纵马跨刀,接着欧鹏,两个便。

    原来欧鹏是军班子弟出身,使得好一铁。

    宋江看了,暗暗的喝采。

    恁的欧鹏法精熟,也敌不得那女将半点便宜!邓飞在远远看见捉了王矮虎,欧鹏又战那女将不下,跑着马,舞起一条铁链,大发喊将来。

    祝家庄上已看多时,诚恐一丈青有失,慌忙放下吊桥,开了庄门。

    祝龙亲自引了三百余人,骤马提来捉宋江。

    马麟看见,一骑马使起双刀来迎住祝龙杀。

    邓飞恐宋江有失,不离左右。

    看他两边杀,喊声迭起。

    宋江见马麟祝龙不过,欧鹏一丈青不下,正慌哩,只见一彪军马从刺斜里杀将来。

    宋江看时,大喜;是霹雳火秦明,听得庄后杀,前来救应。

    宋江大叫;“秦统制,你可替马麟!”秦明明个急性的人,更兼祝家庄捉了他徒弟黄信,正好没气,拍马飞起狼牙棍,便来直取祝龙。

    祝龙也挺来敌秦明。

    马麟引了人夺王矮虎。

    那一丈青看见了马麟来夺了,便撇了欧鹏,却是接住马麟杀。

    两个都会使双刀,马上相迎着,正如风飘玉屑,雪撒琼花。

    宋江看得眼也花了。

    这边秦明和祝龙到十合之上,祝龙如何敌得秦明过。

    庄门里面那教师栾廷玉,带了铁,上马挺,杀将出来。

    欧鹏便来迎住栾廷玉杀。

    栾廷玉也不来交马,带住时,刺斜里便走。

    欧鹏赶将去,被栾廷玉一飞,正打着,翻筋斗下马去。

    邓飞大叫;“孩儿们!救人!”舞着铁链迳奔栾廷玉。

    宋江急唤小喽罗救得欧鹏上马。

    那祝龙当敌秦明不住,拍马便走。

    栾廷玉也撇了邓飞,来战秦明两个了一二十合,不分胜败。

    栾廷玉卖个破绽,落荒即走。

    秦明舞棍迳赶将去。

    栾廷玉便望荒草之中,跑马入去。

    秦明不知是计,也追入去。

    原来祝家庄那等去处都有人埋伏;见秦明马到,拽起马索来,连人和马都绊翻了,发声,捉住了秦明。

    邓飞见秦明坠马,慌忙来救时,见绊马索起,待回身,两下里叫声“着,”挠似乱麻一般搭来,就马上活捉了去。

    宋江看见,只叫得苦,止救得欧鹏上马。

    马麟撇了一丈青,急奔来保护宋江,望南而走。

    背后栾廷玉祝龙一丈青分投赶将来。

    看看没路,正待受缚,只见正南上一个好汉飞马而来;背后随从约有五百人马。

    宋江看时,乃是没遮拦穆弘,东南上也有三百余人,两个好汉飞奔前来;一个是病关索杨雄,一个是拚命三郎石秀。

    东北上又一个好汉,高声大叫;“留下人着!”宋江看时,乃是小李广花荣。

    三路人马一齐都到。

    宋江心下大喜,一发并力来战廷玉祝龙。

    庄上望见,恐怕两个亏,且教祝虎守把住庄门,小郎君祝彪骑一匹劣马,使一条长,自引五百余人马从庄后杀将出来,一齐混战。

    庄前李俊,张横,张顺下水过来,被庄上乱箭射来,不能下手。

    戴宗,白胜只在对岸呐喊。

    宋江见天色已晚了,急叫马麟先保护欧鹏出村山去。

    宋江又叫小喽罗筛锣,聚拢众好汉,且战且走。

    宋江自拍马到处寻了看,只恐兄弟们迷了路。

    正行之间,只见一丈青飞马赶来。

    宋江措手不及,便拍马望东而走。

    背后一丈青紧追着,八个马蹄翻盏撒相似,赶投深村处来。

    一丈青正赶上宋江,待要下手,只听得山坡上有人大叫道;“那鸟婆娘赶我哥哥那里去!”宋江看时,是黑旋风李逵轮两把板斧,引着七八十个小喽罗,大踏步赶将来。

    一丈青便勒转马,望这树林里去。

    宋江也勒住马看时,只见树林边转出十数骑马军来,当先簇拥着一个壮士,正是豹子头林,在马上大喝道;“兀那婆娘走那里去!”一丈青飞刀纵马,直奔林。

    林挺丈八蛇矛迎敌。

    两个不到十分,林卖个破绽,放一丈青两口刀砍入来,林把蛇矛逼个住,两口刀逼斜了,赶拢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一丈青只一拽,活挟过马来。

    宋江看见,喝声采,不知高低。

    林叫军士绑了,骤马向前道;“不曾伤犯哥哥幺?”宋江道;“不曾伤着。

    ”便叫李逵快走村中接应众好汉,“且教来村口商议,天色已晚,不可恋战。

    ”黑旋风领本部人马去了。

    林保护宋江,押着一丈青在马上,取路出村口来。

    当晚众头领不得便宜,急急都赶出村口来。

    祝家庄人马也收回庄上去了。

    满村中杀死的人不计其数。

    祝龙教把捉到的人都将来陷车囚了,一发拿住宋江,解上东京去请功。

    扈家庄已把王矮虎解送到祝家庄去了。

    且说宋江收回大队人马,到村口下了寨栅,先教将一丈青过来,唤二十个老成的小喽罗,着四个头目,骑四匹快马,把一丈青拴了双手,也骑了一匹马,“连夜与我送上梁山泊去,交与我父亲宋太公收管,便来回话,待我回山寨,自有发落。

    ”众头领都只道宋江自要这个女子,尽皆小心送去。

    先把一辆车儿教欧鹏上山去将息。

    一行人都领了将令,连夜去了。

    宋江其夜在帐中纳闷,一夜不睡,坐而待旦。

    次日,只见探事人报来说;“军师吴学究引将三阮头领并吕方、郭盛带五百人马到来!”宋江听了,出寨迎接了军师吴用,到中军帐中坐下。

    吴学究带将酒食来与宋江把盏贺喜,一面犒赏三军众将。

    吴用道;“山寨里晁头领多听得哥哥先次进兵不利,特地使将吴用并五个头领来助战,不知近日胜败如何?”宋江道;“一言难尽!叵耐祝家那,他庄门上立两面白旗,写道;“填平水泊擒晁盖,踏破梁山捉宋江!”这厮无礼!先一遭进兵攻打,因为失其地利,折了杨林,黄信;夜来进兵,又被一丈青捉了王矮虎,栾廷玉打伤了欧鹏,绊马索拖翻捉了秦明、邓飞,如此失利,若不得林教头活捉得一丈青时,折尽锐气!今来似此如之奈何!若是宋江打不得破祝家庄,救不得这几个兄弟来,情愿自死于此地;也无面目回去见得晁盖哥哥!”吴学究笑道;“这个祝家庄也是合当天败;恰好有这个机会,吴用想来,事在旦夕可破。

    ”宋江听罢,十分惊喜,连忙问道;“这祝家庄如何旦夕可破?机会自何而来?”吴学究笑着,不慌不忙,迭两个指头,说出这个机会来。

    正是;空中伸出拿云手,救出天罗地网人。

    毕竟军师吴用说出甚幺机会来,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四十八回 解珍解宝双越狱 孙立孙新大劫牢 更新时间:200711223:57:18本章字数:8019 话说当时吴学究对宋公明道:“今日有个机会,是石勇面上来投入伙的人,又与栾廷玉那最好,亦是杨林,邓飞的至爱相议。

    他知道哥哥打祝家庄不利,特献这条计策来入伙,以为进身之礼,随后便至。

    五日之内可行此计,是好幺?”宋江听了,大喜道:“妙哉!”方笑逐颜开。

    原来这段话正和宋公明初打祝家庄时一同事发。

    乃是山东海边有个州郡,唤做登州。

    登州城外有一座山,山上多有豺狼虎豹,出来伤人:因此,登州知府拘集猎户,当厅委了杖限文书捉捕登州上山大虫,又仰山前山后里之家也要捕虎文状:限外不行解官,痛责枷号不恕。

    且说登州山下有一家猎户,弟兄两个:哥哥唤做解珍,兄弟唤做解宝。

    弟兄两个都吏浑铁点钢叉,有一身惊人的武艺。

    当州里的猎户们都让他第一。

    那解珍一个绰号唤做两头蛇。

    这解宝绰号叫做双尾。

    二人父母俱亡,不曾婚娶。

    那哥哥七尺以上身材,紫棠色面皮,腰细膀。

    这兄弟更是利害,也有七尺以上的身材,面圆身黑,两只腿上刺着飞天夜叉;有时性起,恨不得拔树摇山,腾天倒地。

    那兄弟两个当官受了甘限文书,回到家中,整顿窝弓药箭,弩子铛叉,穿了豹皮裤,虎皮套体,拿了钢叉;两个迳奔登州山上,下了窝弓,去树上等了一日,不济事了,收拾窝弓下去;次日,又带了干粮,再上山伺候。

    看看天晚,兄弟两个把窝弓下了,爬上树去,直等到五更,又没动静。

    两个移了窝弓,来西山边下了,坐到天明,又等不着。

    两个心焦,说道:“限三日内要纳大虫,迟时须用受责,是怎地好!”两个到第三日夜,伏至四更时分,不觉身体因倦,两个背靠着且睡,未曾合眼,忽听得窝弓发响。

    两个跳将起来,拿了钢叉,四下里看时,只见一个大虫中了药箭,在那地上滚。

    两个捻着钢叉向前来。

    那大虫了人来,带着箭便走。

    两个追将向前去,不到半山里时,药力透来,那大虫当不住,吼了一声,骨碌碌滚将下山去了。

    解宝道:“好了!我认得这山是毛太公庄后园里,我和你下去他家取讨大虫。

    ”当时兄弟两个提了钢叉迳下山来投毛太公庄上敲门。

    此时方天明,两个敲开庄门入去,庄客报与太公知道。

    多时,毛太公出来。

    解珍,解宝放下钢叉,声了喏,说道:“伯伯,多时不见,今日特来拜扰。

    ”毛太公道:“贤侄如何来得这这等早?有甚话说?”解珍道:“无事不敢惊动伯伯睡寝,如今小侄因为官司委了甘限文书,要捕获大虫,一连等了三日;今早五更射得一个,不想从后山滚下在伯伯园里。

    望烦借一路取大虫则个。

    ”毛太公道:“不妨。

    既是落在我园里,二位且少坐。

    敢是肚饥了?些早饭去取。

    ”叫庄客且去安排早膳来相待。

    当时劝二位了酒饭。

    解珍,解宝起身谢道:“感承伯伯厚意,望烦去取大虫还小侄。

    ”毛太公道:“既是在我庄后,怕怎地?且坐茶,去取未迟。

    ”解珍,解宝不敢相违,只得又坐下。

    庄客拿茶来教二位了。

    毛太公道:“如今和贤侄去取大虫。

    ”解珍,解宝道:“深谢伯伯。

    ”毛太公引了二人,入到庄后,方叫庄客把钥匙来开门,百般开不开。

    毛太公道:“这园多时不曾有人来开,敢是锁簧了,因此开不得。

    去取铁来打开罢了。

    ”庄客身边取出铁,打开了锁,众人都入园里去看时,遍山边去看,寻不见。

    毛太公道:“贤侄,你两个莫不错看了,认不仔细,敢不曾落在我园里?”解珍道:“恁地得我两个错看了?是这里生长的人,如何认不得?”毛太公道:“你自寻便了,有时自去。

    ”解宝道:“哥哥,你且来看。

    这里一带草滚得平平地都倒了,又有血迹在上头。

    如何说不在这里?必是伯伯家庄客过了。

    ”毛太公道:“你休这等说;我家庄上的人如何得知大虫在园里,便又得过?你也须看见方当面敲开锁来,和你两个一同入园里来寻。

    你如何这般说话?”解珍道:“伯伯你须还我这个大虫去解官。

    ”太公道:“你两个好无道理!我好意请你酒饭,你颠倒赖我大虫!”解宝道:“有甚幺赖处!你家也见当里正,官府中也委了甘限文书;没本事去捉,倒来就我见成,你倒将去请天,教我兄弟两个限棒!”毛太公道:“你限棒,干我甚事!”解珍,解宝睁起眼来,便道:“你敢教我搜幺?”毛太公道:“我家比你家!各有内外!你看这两个叫化头倒来无礼!”解宝抢近厅前,寻不见,心中火起,便在厅前打将起来。

    解珍也就厅前攀折拦杆,打将入去。

    毛太公叫道:“解珍,解宝白昼抢劫!”那两个打碎了厅前桌椅,见庄上都有准备,两个便拔步出门,指着庄上,骂着:“你赖我大虫,和你官司里去理会!”那两个正骂之间,只见两三匹马投庄上来,引着一伙伴当。

    解珍认得是毛太公儿子毛仲义,接着说道:“你家庄上庄客捉过了我大虫,你爹不讨还我,颠倒要打我弟兄两个!”毛仲义道:“这村人不省事,我父亲必是被他们瞒过了;你两个不要发怒,随我到家里,讨还你便了。

    ”解珍,解宝谢了。

    毛仲义叫开庄门,教他两个进去;待得解珍,解宝入得门来,便叫关上庄门,喝一声“下手!”两廊下走出二三十个庄客。

    恰马后带来的都是做公的。

    那兄弟两个措手不及。

    众人一齐上,把解珍,解宝绑了。

    毛仲义道:“我家昨夜射得一个大虫,如何来白赖我的?乘势抢掳我家财,打碎家中什物,当得何罪?解上本州,也与本州除了一害!”原来毛仲义五更时先把大虫解上州里去了;带了若干做公的来捉解珍,解宝。

    不想他这两个不识局面,正中了他的计策,分说不得。

    毛太公教把两个使的钢叉做一包赃物,扛了计多打碎的家伙什物,将解珍,解宝剥得赤条条地,背剪绑了,解上州里来。

    本州有个六案孔目,姓王,名正,是毛太公的女婿,已自先去知府面前禀说了,把解珍,解宝押到厅前,不繇分说,困翻便打;定要他两个招做“混赖大虫,各执钢叉,因而抢掳财物。

    ”解珍,解宝拷不过,只得依他招了。

    知府教取两面二十五斤的重枷来枷了,钉下大牢里去。

    毛太公,毛仲义自回庄上商议道:“这两个男女放他不得!不如一发结了他,免致后患。

    ”当时父子二人自来州里分付孔目王正:“与我一发斩草除根,了此一案。

    我这里自行与知府透打关节。

    ”说解珍,解宝押到死囚牢里,引至亭心上来见这个节级。

    为头那人姓包,名吉,已自得了毛太公银两并听信王孔目之言,教对付他两个性命。

    便来亭心里坐下。

    小牢子对他两个说道:“快过来跪在亭子前!”包节级喝道:“你两个便是甚幺两头蛇,双尾,是你幺?”解珍道:“虽然别人叫小人这等混名,实不曾陷害良善。

    ”包节级喝道:“你这两个畜生!今番我手里教你‘两头蛇’做‘一头蛇,’‘双尾’做‘单尾!’且与我押入大牢里去!”那一个小牢子把他两个带在牢里来;便没人,那小节级便道:“你两个认得我幺?我是你哥哥的妻舅。

    ”解珍道:“我只亲弟兄两个,别无那个哥哥。

    ”那小牢子道:“你两个须是孙提辖的弟兄?”解珍道:“孙提辖是我姑舅哥哥。

    我不曾与你相会。

    足下莫非是乐和舅?”那小节级道:“正是;我姓乐,名和,祖贯茅州人氏。

    先祖挈家到此,将姐姐嫁与孙提辖为妻。

    我自在此州里勾当,做小牢子。

    人见我唱得好,都叫我做铁叫子乐和。

    姐夫见我好武艺,也教我学了几路拳法在身。

    ”原来这乐和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诸般乐品学着便会;作事道头知尾;说起棒武艺,如糖似蜜价爱。

    为见解珍,解宝是个好汉,有心要救他;只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只报得他一个信。

    乐和道:“好教你两个得知:如今包节级得受了毛太公钱财,必然要害你两个性命;你两个是怎生好?”解珍道:“你不说孙提辖则休:你既说起他来,金央你寄一个信。

    ”乐和道:“你教我寄信与谁?”解珍道:“我有个姐姐,是我爷面上的,与孙提辖兄弟为妻,见在东门外十里牌住。

    他是我姑娘的女儿,叫做每大虫顾大嫂,开张酒店,家里又杀牛开赌。

    我那姐姐有三二十人近他不得。

    姐夫孙新这等本事也输与他。

    只有那个姐姐和我弟兄两个最好。

    孙新孙立的姑娘是我母亲;以此,他两个又是我姑舅哥哥。

    央烦你暗地寄个信与他,把我的事说知,姐姐必然自来救我。

    ”乐和听罢,分付说:“贤亲,你两个且宽心着。

    ”先去藏些烧饼肉食,来牢里开了门,把与解珍,解宝了,推了事故,锁了牢门,教别个小节级看守了门,一迳奔到东门外,望十里牌来。

    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悬挂着牛羊等肉;后面屋下,一簇人在那里赌博。

    乐和见酒店里一个妇人坐在柜上,心知便是顾大嫂,走向前,唱个喏,道:“此间姓孙幺?”顾大嫂慌忙答道:“便是。

    足下要沽酒,要买肉?如要赌钱,后面请坐。

    ”乐和道:“小人便是孙提辖妻舅乐和的便是。

    ”顾大嫂笑道:“原来却是乐和舅。

    可知尊颜和姆姆一般模样。

    且请里面拜茶。

    ”乐和跟进里面客位里坐下。

    顾大嫂便动问道:“闻知得舅舅在州里勾当,家里穷忙少闲,不曾相会。

    今日甚风吹得到此?”乐和道:“小人若无事,也不敢来相恼。

    今日厅上偶然发下两个罪人进来,虽不曾相会,多闻他的大名:一个是两头蛇解珍,一个是双尾解宝。

    ”顾大嫂道:“这两个是我的兄弟!不知因甚罪犯下在牢里?”乐和道:“他两个因射得一个大虫,被本乡一个财主毛太公赖了,又把他两个强扭做贼,抢掳家财,解入州里中。

    他又上上下下都使了钱物,早晚间,要教包节级牢里做翻他两个,结果了性命。

    小人路见不平,独大难救。

    只想一者占亲,二乃义气为重,特地与他通个消息。

    他说道,只除是姐姐便救得他。

    若不早早用心着力,难以救拔。

    ”顾大嫂听罢,一片声叫起苦来,便叫火家:“快去寻得二哥家来说话!”这个火家去不多时,寻得孙新归来与乐和相见。

    原来这孙新,祖是琼州人氏,军马子孙;因调来登州驻扎,弟兄就此为家。

    孙新生得身长力壮,全学得他哥哥的本事,使得几路好鞭;因此人多把他弟兄两个比尉迟恭,叫他做小尉迟。

    顾大嫂把上件事对孙新说了。

    孙新道:“既然如此,教舅舅先回去。

    他两个已下在牢里,全望舅舅看觑则个。

    我夫妻商量个长便道理,迳来相投。

    ”乐和道:“但有用着小人处,尽可出力向前。

    ”顾大嫂置酒相待已了,将出一包碎银,付与乐和道:“烦舅舅将去牢里,散与众人并小牢子们,好生周全他两个弟兄。

    ”乐和谢了,收了银两,自回牢里来替他使用,不在话下。

    且说顾大嫂和孙新商议道:“你有甚幺道理救我两兄弟?”孙新道:“毛太公那有钱有势;他防你两个兄弟出来,须不肯干休,定要做翻了他两个,似此必然死在他手。

    若不去劫牢,别样也救他不得。

    ”顾大嫂道:“我和你今夜便去。

    ”孙新笑道:“你好卤!我和你也要算个长便,劫了牢,也要个去向。

    若不得我那哥哥和这两个人时,行不得这件事。

    ”顾大嫂道:“这两个是谁?”孙新道:“便是那叔侄两个,最好赌的、邹渊、邹闰;如今见在登云山台峪聚众打劫。

    他和我最好。

    若得他两个相帮,此事便成。

    ”顾大嫂道:“登云山离这里不远,你可连夜请他叔侄两个来商议。

    ”孙新道:“我如今便去,你可收拾了酒食肴馔,我去定请得来。

    ”顾大嫂分付火家宰了一口猪,铺下数盘品按酒,排下桌子。

     天色黄昏时候,只见孙新引了两筹好汉归来。

    那个为头的姓邹,名渊,原来是莱州人氏;自小最好赌钱,闲汉出身;为人忠良慷慨;更兼一身好武艺,性气高强,不肯容人,江湖上唤他绰号出林龙。

    第二个好汉,名唤邹闰,是他侄儿;年纪与叔叔彷佛,二人争差不多;身材长大,天生一等异相,脑后一个肉瘤;往常但和人争,性起来,一头撞去;忽然一日,一头撞折了涧边一株松树,看的人都惊呆了;因此都唤他做独角龙。

    当时顾大嫂见了,请入后面屋下坐地,把上件事告诉与他,次后商量劫牢一节。

    邹渊道:“我那里虽有八九十人,只有二十个心腹的。

    明日干了这件事,便是这里安身不得了。

    我有个去处,我也有心要去多时,只不知你夫妇二人肯去幺?”顾大嫂道:“遮莫甚幺去处,都随你去,只要救了我两个兄弟!”邹渊道:“如今梁山泊十分兴旺,宋公明大肯招贤纳士。

    他手下见有我的三个相识在彼:一个是锦豹子杨林,一个是火眼狻猊邓飞,一个是石将军石勇。

    都在那里入伙了多时。

    我们救了你两个兄弟,都一发上梁山泊投奔入伙去,如何?”顾大嫂道:“最好!有一个不去的,我便乱戳死他!”邹闰道:“还有一件:我们倘或得了人,诚恐登州有些军马追来,如之奈何?”孙新道:“我的亲哥哥见做本州军马提辖。

    如今登州只有一个了得;几番草寇临城,都是他杀散了,到处闻名。

    我明日自去请他来,要他依允便了。

    ”邹渊道:“只怕他不肯落草。

    ”孙新说道:“我自有良法。

    ”当夜了半夜酒,歇到天明,留下两个好汉在家里,却使一个火家,带领了一两个人,推辆车子,“快去城中营里请哥哥孙提辖并嫂嫂乐大娘子。

    说道:“家中大嫂害病沉重,便烦来家看觑。

    ’”顾大嫂又分付火家道:“只说我病重临危,有几句紧要的话,须是便来,只有一番相见嘱付。

    ”火家推车儿去了。

    孙新专在门前侍候,等接哥哥。

    饭罢时分,远远望见车儿来了,载着乐大娘子,背后孙提辖骑着马,十数个军汉跟着,望十里牌来。

    孙新入去报与顾大嫂得知,说:“哥嫂来了。

    ”顾太嫂分付道:“只依我!*ぞp此行”孙新出来接见哥嫂,且请大哥大嫂下了车儿,回到房里看视弟媳妇病症。

    孙提辖下了马,入门来,端的好条大汉!谈黄面皮,落腮胡须,八尺以上身材,姓孙,名立,绰号病尉迟;射得硬弓,骑得劣马;使一管长,腕上悬一条虎眼竹节钢鞭;海边人见了,望风便跌。

    当下病尉迟孙立下马来,进得门,便问道:“兄弟,婶子害甚幺病?”孙新答道:“他害的症候甚是蹊跷。

    请哥哥到里面说话。

    ”孙立便入来。

    孙新分付火家着这伙跟马的军士去对门店里酒。

    便教火家牵过马,请孙立入到里面来坐下。

    良久,孙新道:“请哥哥嫂嫂去房里看病。

    ”孙立同乐大娘入进房里,见没有病人。

    孙立问道:“婶子病在那里房内?”只见外面走入顾大嫂来;邹渊,邹闰跟在背后。

    孙立道:“婶子,你正是害什幺病?”顾大嫂道:“伯伯拜了。

    我害些救兄弟的病!”孙立道:“又作怪!救甚幺兄弟?”顾大嫂道:“伯伯!你不要推聋装哑!你在城中岂不知道他两个?是我兄弟偏不是你的兄弟!”孙立道:“我并不知因由。

    是那两个兄弟?”顾大嫂道:“伯伯在上。

    今日事急,只得直言拜禀:这解珍、解宝被登云山下毛太公与同王孔目设计陷害,早晚要谋他两个性命。

    我如今和这两个好汉商量已定,要去城中劫牢,救出他两个兄弟,都投梁山泊入伙去。

    恐怕明日事发,先负累伯伯;因此我只推患病,请伯伯姆姆到此,说个长便。

    若是伯伯不肯去时,我们自去山梁山泊去。

    如今天下有甚分晓!走了的到没事,见在的到官司!常言道:“近火先焦。

    ”伯伯便替我们官司、坐牢,那时没人送饭来救你。

    伯伯尊意如何?”孙立道:“我是登州的军官,怎地敢做这等事?”顾大嫂道:“既是伯伯不肯,我今日便和伯伯并个你死我活!”顾大嫂身边便挈出两把刀来。

    邹渊、邹闰各拔出短刀在手。

    孙立叫道:“婶子且住!休要急行。

    待我从长计较,慢慢地商量。

    ”乐大娘子惊得晌做声不得。

    顾大嫂又道:“既是伯伯不肯去时,即便先送姆姆前行!我们自去下手!”孙立道:“虽要如此行时,也待我归家去收拾包里行李,看个虚实,方可行事。

    ”顾大嫂道:“伯伯,你的乐阿舅透风与我们了!一就去劫牢,一就去取行李不迟。

    ”孙立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众人既是如此行了,我怎地推得?终不成日后倒要替你们官司?罢!罢!罢!都做一处商议了行!”先叫邹渊登云山寨里收拾起财物马匹,带了那二十个心腹的人,来店里取齐。

    邹渊去了。

    又使孙新入城里来问乐和讨信,就约会了,暗通消息解珍,解宝得知。

    次日,登云山寨里邹渊收拾金银已了,自和那起人到来相助;孙新家里也有七八个知心腹的火家,并孙立带来的十数个军汉:共有四十余人。

    孙新宰了两口猪,一腔羊,众人尽了一饱。

    顾大嫂贴肉藏了尖刀,扮做个送饭的妇人先去。

    孙新跟着孙立,邹渊领了邹闰,各带了火家,分作两路入去。

    说登州府牢里包节级得了毛太公钱物,只要陷害解珍,解宝的性命。

    当日乐和拿着水火棍正立在牢门里狮子口边,只听得拽铃子响。

    乐和道:“甚幺人?”顾大嫂道:“送饭的妇人。

    ”乐和已自瞧科了,便来开门放顾大嫂入来,再关了门将过廊下去。

    包节级正在亭心里看见,便喝道:“这妇人是甚幺人?敢进牢里来送饭!自古‘狱不通风!’”乐和道:“这是解珍,解宝的姐姐自送来饭。

    ”包节级喝道:“休要叫他入去!你们自与他送进去便了”乐和讨了饭,去开了牢门,把与他两个。

    解珍,解宝问道:“舅舅,夜来所言的事如何?”乐和道:“你姐姐入来了。

    只等前后相应。

    ”乐和便把匣床与他两个开了。

    只听得小牢子入来报道:“孙提辖敲门,要走入来。

    ”包节级道:“他自是营管,来我牢里,有何事干!休要开门!”顾大嫂一跫跫下亭心边去,外面又叫道:“孙提辖焦躁了打门。

    ”包节级忿怒,便下亭心来。

    顾大嫂大叫一声“我的兄弟在那里,”身便挈出两把明晃晃尖分来。

    包节级见不是头,望亭心外便走。

    解珍,解宝,提起枷从牢眼里钻将出来,正迎着包节级。

    包节级措手不及,被解宝一枷梢打去,把脑盖劈得粉碎。

    当时顾大嫂手起,早戳翻了三五个小牢子,一齐发喊,从牢里打将出来。

    孙新两把个把住牢门,见四个从牢里出来,一发望州衙前便走。

    邹渊,邹闰早从州衙里提出王孔目头来。

    一行人大喊,步行者在前,孙提辖骑着马,弯着弓,搭着箭,在后面。

    街上人家都关上门,不敢出来。

    州里做公的人认得是孙提辖,谁敢向前拦当。

    众人簇拥着孙立奔山城门去,一直望十里牌来,扶乐大娘子上了车儿,顾大嫂上了马,帮着便行。

    解珍,解宝对众道:“叵耐毛太公老贼家!如何不报了去!”孙立道:“说得是。

    ”便令兄弟孙新,与舅舅乐和,“先护持车儿前行着,我们随后赶来。

    ”孙新,乐和簇拥着车儿先行了。

    孙立引着解珍,解宝,邹渊,邹闰并火家伴当一迳奔毛太公庄上来,正值毛仲义与太公庄上庆寿饮酒,不提备。

    一伙好汉呐声喊杀将入去,就把毛太公,毛仲义并一门老小尽皆杀了,不留一个;去卧房里搜简得十数金银财宝,后院牵得七八匹马,把四匹梢带载。

    解珍,解宝拣几件好的衣服穿了;将庄院一把火齐放起烧了。

    各人上马,带了一行人,赶不到三十里路,早赶上车仗人马,一处上路行程。

    于路庄户人家又夺得三五匹好马,一行星夜奔上梁山泊去。

    不一二日,来到石勇酒店里那邹渊与他相见了,问起杨林,邓飞二人。

    石勇说起:“宋公明去打祝家庄,二人都跟去,两次失利。

    听得报来说,杨林,邓飞俱被陷在那里,不知如何。

    备闻祝家庄三子豪杰,又有教师铁棒栾廷玉相助,因此二次打不破那庄c”孙立听罢,大笑道:“我等众人来投大寨入伙,正没半分功劳。

    献此一条计,去打破祝家庄,为进身之报,如何?”石勇大喜道:“愿闻良策。

    ”孙立道:“栾廷玉和我是一个师父教的武艺。

    我学的刀,他也知道;他学的武艺,我也尽知。

    我们今日只做登州对调来郓州守把,经过来此相望,他必然出来迎接我们;进身入去,里应外合,必成大事。

    此计如何?”正与石勇说计未了,只见小校报道:“吴学究下山来,前往祝家庄救应去。

    ”石勇听得,便叫小校快去报知军师,请来这里相见。

    说犹未了,已有军马来到店,前乃是吕方、郭盛并阮氐三雄;随后军师吴用带领五百余人马到来。

    石勇接入店内,引着这一行人都相见了,备说投托入伙。

    献计一节。

    吴用听了大喜。

    说道:“既然众位好汉肯作成山寨,且休上山,便烦疾往祝家庄,行此一事,成全这段功劳,如何?”孙立等众人皆喜,一齐都依允了。

    吴用道:“小生如今人马先去。

    众位好汉随后一发便来。

    ”吴学究商议已定,先来未江寨中,见未公明眉头不展,面带忧容。

    吴用置酒与未宋江解闷,备说起“石勇、杨林、邓飞三个的一起相识是登州兵马提辖病尉迟孙立,和这祝家庄教师栾廷玉是一个师父教的。

    今来共有八人,投大寨入伙。

    特献这条计策,以为进身之报。

    今已计较定了;里应外合,如此行事。

    随后便来参见兄长。

    ”宋江听说罢,大喜,把愁闷都撇在九霄云外,忙教寨内安排置酒,等来相待。

    说孙立教自己的伴当人等跟着车仗人马投一处歇下,只带了解珍、解宝、邹渊、邹闰、孙新、顾大嫂、乐和共是八人,来参宋江。

    都讲礼已毕,宋江置酒设席等待,不在话下。

    吴学究暗传号令与众人,教第三日如此行,第五日如此行。

    分付已了,孙立等众人领了计策,一行人自来和车仗人马投祝家庄进身行事。

    再说吴学究道:“启动戴院长到山寨里走一遭,快与我取将这四个头领来,我自有用他处。

    ”不是教戴宗连夜来取这四个人来,有分教;水泊重添新羽翼,山庄无复旧衣冠。

    毕竟吴学究取那四个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第四十九回 吴学究双掌连环计 宋公明三打祝家庄 更新时间:200711223:57:18本章字数:6722 话说当时军师吴用启烦戴宗道:“贤弟可与我回山寨去取铁面孔目裴宣,圣手书生萧让,通臂猿候健,玉臂匠金大监。

    可教此四人带了如此行头连夜下山来。

    我自有用他处。

    ”戴宗去了。

    只见寨外军士来报:“西村扈家庄上扈成,牵牛担酒,特来求见。

    ”宋江叫请入来。

    扈成来到中军帐前,再拜恳告道:“小妹一时卤,年幼不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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