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3)
宋江传令,以一举十,俱各欢喜,拜谢下山。
一连十日,每日如此。
十日已外,住罢买市,号令大小,收拾赴京朝觐。
宋江便要起送各家老小还乡。
吴用谏道:“兄长未可。
且留众宝眷在此山寨。
待我等朝觐面君之後,承恩已定,那时发遣各家老小还乡未迟。
”宋江听罢道:“军师之言极当。
”再传将令,教头领即便收拾,整顿军士。
宋江等随即火速起身,早到济州,谢了太守张叔夜。
太守即设筵,管待众多义士,赏劳三军人马。
宋江等辞了张太守,出城进发,带领众多军马,迳投东京来。
先令戴宗,燕青前来京师宿太尉府中报知。
太尉见说,随即便入内里,奏知天子,宋江等众军马朝京。
天子闻奏大喜,便差太尉并御驾指挥使一员,手持旌旄节钺,出城迎接。
当下宿太尉领圣旨出郭。
且说宋江军马在路,甚是摆的整齐。
前面打著两面红旗;一面上书“顺天”二字,一面上书“护国”二字。
众头领都是戎装披挂,惟有吴学究纶巾羽服,公孙胜鹤氅道袍,鲁智深烈火僧衣,武行者香直裰;其余都是战袍金铠,本身服色。
在路非止一日,来到京师城外,前逢御驾指挥使,持节迎著军马。
宋江闻知,领众头领前来参见宿太尉已毕,且把军马屯驻新曹门外,下了寨栅,听候圣旨。
且说宿太尉并御驾指挥使入城,回奏天子说:“宋江等军马,俱屯在新曹门外,听候圣旨。
”天子乃曰:“寡人久闻梁山泊宋江等有一百八人,上应天星,更兼英雄勇猛。
今已归降,到於京师。
寡人来日,引百官登宣德楼。
可教宋江等,俱依临敌披挂戎装服色,休带大队人马,只将三五百马步军进城,自东过西,寡人亲要观看。
也教在城军民,知此英雄豪杰,为国良臣。
然後却令卸其衣甲,除去军器,都穿所赐锦袍,从东华门而入,就文德殿朝见。
”御驾指挥使直至行营寨前,口传圣旨,与宋江等知道。
次日,宋江传令,教“铁面孔目”裴宣,选拣彪形大汉,五七百步军,前面打著金鼓旗,後面摆著枪刀斧钺,中间竖著“顺天”,“护国”二面红旗,军士各悬刀剑弓矢,众人各各都穿本身披挂,戎装袍甲,摆成队伍,从东郭门而入。
只见东京百姓军民,扶老挈幼,迫路观看,如睹天神。
是时天子引百官在宣德楼上,临轩观看。
见前面摆列金鼓旗,枪刀斧钺,各分队伍;中有踏白马军,打起“顺天”,“护国”二面红旗,外有二三十骑马上随军鼓乐;後面众多好汉,簇簇而行。
怎见得英雄好汉,入城朝觐,但见:
风清玉陛,露挹金盘。
东方旭日初升,北阙珠帘半卷。
南薰门外,百八员义士归心;宣德楼前,亿万岁君王刮目。
肃威仪乍行朝典,逞精神犹整军容。
风雨日星,并识天颜之霁;电雷霹雳,不烦天讨之威。
帝阙前万灵咸集;有圣,有仙,有那吒,有金刚,有阎罗,有判官,有门神,有太岁,乃至夜叉鬼魔,共仰道君皇帝;凤楼下百兽来朝:为彪,为豹,为麒麟,为狻猊,为犴□,为金翅,为雕鹏,为龟猿,以及犬鼠蛇蝎,皆知宋主人王。
五龙夹日:是为“入云龙”,“混江龙”,“出林龙”,“九纹龙”,“独角龙”,如“出洞蛟”,“翻江蜃”,自逐队朝天;众虎离山:是为“插翅虎”,“跳涧虎”,“锦毛虎”,“花项虎”,“青眼虎”,“笑面虎”,“矮脚虎”,“中箭虎”,若“病大虫”,“母大虫”,亦随班行礼。
原称公侯伯子的,应谙朝仪;谁知尘舞山呼,亦许园丁,医算,匠作,船工之辈。
凡生毛发须髯的,自堪宠命;岂意绯袍紫绶,并加妇人,浪子,和尚,行者之身。
拟空名,则太保,军师,郡马,孔目,郎将,先锋,官衔早列;比古人,则霸王,李广,关索,温侯,尉迟,仁贵,当代重生。
有那生得好的,如“白面郎”插一枝花,擎著笛、扇、鼓、欲歌且舞。
看这生得丑的,似“青面兽”蒙鬼脸儿,拿著枪、刀、鞭、箭,会战能征。
长的比“险道神”,身长一丈;很的像“石将军”,力镇三山。
发可赤,眼可青,俱各抱丹心一片;摸得天,跳得浪,决不走邪佞两途。
喜近君王,不似昔时“无面目”;恩宽防御,果然此日“没遮拦”。
试看全伙里舞枪弄棒的书生,犹胜满朝中欺君害民的官吏。
义士今欣遇主,皇家始庆得人!
且说道君皇帝,同百官在宣德楼上,看了梁山泊宋江等这一行部从,喜动龙颜,心中大悦,与百官道:“此辈好汉,真英雄也!”叹羡不已。
命殿头官传旨,教宋江等各换御赐锦袍见帝。
殿头官领命,传与宋江等,向东华门外脱去戎装惯带,穿了御赐红绿锦袍,誓带金银牌面,各带朝天巾帻,抹绿朝靴。
惟公孙胜将红锦裁成道袍,鲁智深缝做僧衣,武行者改作直裰,皆不忘君赐也。
宋江,卢俊义为首,吴用,公孙胜为次,引领众人,从东华门而入。
当日整肃朝仪,陈设鸾驾,辰牌时候,天子驾升文德殿。
仪礼司官,引宋江等依次入朝,排班行礼。
殿头官赞拜舞起居,三呼万岁已毕,天子欣喜,旨令宣上文德殿来,照依班次赐坐。
命排御筵:旨光禄寺摆宴,良酝署进酒,珍羞署造食,掌醢署造饭,大官署供膳,教坊司奏乐。
天子亲御宝座陪宴,只见:
九重门启,鸣哕哕之鸾声;阊阖天开,睹巍巍之龙衮。
筵开玳瑁,七宝器黄金嵌就;炉列麒麟,百和香龙脑修成。
玻璃盏间琥珀锺,玛瑙杯联珊瑚。
赤瑛盘内,高堆麟脯鸾肝;紫玉碟中,满驼蹄熊掌。
桃花汤洁,缕塞北之黄羊;银丝脍鲜,剖江南之赤鲤。
黄金盏满泛香醪,紫霞杯浮琼液。
五俎八簋,百味庶羞。
糖浇就甘甜狮仙,面制成香酥定胜。
方当酒进五巡,正是汤陈三献,教坊司凤鸾韶舞,礼乐司排长伶官。
朝鬼门道,分门开说,头一个装外的,黑漆头,有如明镜,描花罗,俨若生成;第二个戏色的,系离水犀角腰带,裹红花绿叶罗巾,黄衣□长衬短靴,衫油襟密排山水样;第三个末色的,裹结络球头帽子,著□役叠胜罗衫,最先来提掇甚分明,念几段杂文真罕有;第四个净色的,语言动众,颜色繁过,依院本填腔调曲,按格范打诨发科;第五个贴净的,忙中九伯,眼目张狂,队额角涂,一道明戗,劈面门抹两色蛤粉,裹一顶油油腻腻旧头巾,穿一领邋邋遢遢泼戏袄,吃六棒板不嫌疼,打两杖麻鞭浑似耍。
这五人引领著六十四回队舞优人,百二十名散做乐工。
搬演杂剧,装孤打撺,个个青巾桶帽,人人红带花袍。
吹龙笛,击鼍鼓,声震云霄;弹锦瑟,抚银筝,韵惊鱼鸟。
吊百戏众口皆哗,纵谐语齐声喝采。
装扮的是:“太平年万国来朝”,“雍熙世八仙庆寿”。
搬演的是:“玄宗梦游广寒殿”,“狄青夜夺昆仑关”。
也有神仙道侣,亦有孝子顺孙。
观之者,真可坚其心志;听之者,足以养其性情。
须臾间,八个排长,簇拥著四个美人,歌舞双行,吹弹并举。
歌的是:“朝天子”,“贺圣朝”,“感皇恩”,“殿前欢”,治世之音;舞的是;“醉回回”,“活观音”,“柳青娘”,“鲍老儿”,淳正之态。
果然道:百宝装腰带,珍珠络臂□;笑时花近眼,舞罢锦缠头。
大宴已成,众乐齐举。
主上无为千万寿,天颜有喜万方同。
有诗为证:
九重凤阙新开宴,千岁龙墀旧赐衣。
盖世功名能自立,矢心忠义岂相违。
且说天子赐宋江等筵宴,至暮方散。
谢恩已罢,宋江等俱各簪花出内,在西华门外,各各上马,回归本寨。
次日入城,礼仪司引至文德殿谢恩,喜动龙颜,天子欲加官爵,旨令宋江等来日受职。
宋江等谢恩,出朝回寨,不在话下。
又说枢密院官,具本上奏:“新降之人,未效功劳,不可辄便加爵,可待日後征讨,建立功勋,量加官赏。
现今数万之众,逼城下寨,甚为不宜。
陛下可将宋江等所部军马,原是京师有被陷之将,仍还本处,外路军兵,各归原所。
其余人众,分作五路,山东,河北,分调开去,此为上策。
”
次日,天子命御驾指挥使,直至宋江营中,口传圣旨,令宋江等分开军马,各归原所。
众头领听得心中不悦,回道:“我等投降朝廷,都不曾见些官爵,便要将俺弟兄等分遣调开。
俺等众头领,生死相随,誓不相舍!端的要如此,我们只得再回梁山泊去。
”宋江急忙止住,遂用忠言恳求来使,烦乞善言回奏。
那指挥使回到朝廷,那里敢隐蔽,只得把上项所言,奏闻天子。
天子大惊,急宣枢密院官计议。
有枢密使童贯奏道:“这厮们虽降,其心不改,终贻大患。
以臣愚意,不若陛下传旨,赚入京城,将此一百八人,尽数剿除,然後分散他的军马,以绝国家之患。
”天子听罢,圣意沉吟未决。
向那御屏风背後,转出一大臣,紫袍象简,高声喝道:“四边狼烟未息,中间又起祸胎,都是汝等庸恶之臣,坏了圣朝天下。
”正是只凭立国安邦口,来救惊天动地人。
毕竟御屏风後喝的那员大臣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下卷第八十三回 宋公明奉诏破大辽 陈桥驿滴泪斩小卒
更新时间:200711223:57:23本章字数:7728
话说掌年有辽国狼主,起兵前来,侵占山後九州边界;兵分四路而入,劫掳山东,山西,抢掠河南,河北。
各处州县,申达表文,奏请朝廷求救,先经枢密院,然後得到御前。
所有枢密童贯,同太师蔡京,太尉高俅,杨戬商议,纳下表章不奏;只是行移近州府,催调军马,前去策应,正如担雪填井一般。
此事人皆尽知,只瞒著天子一个。
适来四个贼臣设计,教枢密童贯启奏,将宋江等众,要行陷害。
不期那御屏风後,转出一员大臣来喝住,正是殿前都太尉宿元景。
便向殿前启奏道:“陛下,宋江这伙好汉,方始归降,一百八人,恩同手足,意若同胞,他们决不肯便拆散分开,虽死不舍相离。
如何今又要害他众人性命?此辈好汉,智勇非同小可。
倘或城中翻变起来,将何解救?现今辽国兴兵十万之众,侵占山後九州所属县治。
各处申达表文求救,累次调兵前去征剿交锋,如汤泼蚁。
贼势浩大,所遣官军,又无良策,每每只提折兵损将,瞒著陛下不奏。
以臣愚见,正好差宋江等全伙良将,部领所属军将人马,直抵本境,收伏辽贼,令此辈好汉建功,进用於国,实有便益。
微臣不敢自专,乞请圣鉴。
”天子听罢宿太尉所奏,龙颜大喜,询问众官,俱言有理。
天子大骂枢密院童贯等官:“都是汝等谗佞之徒,误国之辈,妒贤嫉能,闭塞贤路,饰词矫情,坏尽朝廷大事!姑恕情罪,免其追问。
”天子亲书诏旨,赐宋江为破辽都先锋,卢俊义为副先锋,其余诸将,待建功之後,加官受爵。
就差太尉宿元景亲诏敕,去宋江军前行营开读。
天子退朝,百官皆散。
且说宿太尉领了圣旨出朝,迳到宋江行寨军前开读。
宋江等忙排香案迎接,跪听诏敕已罢,众皆大喜。
宋江等拜谢宿太尉道:“某等众人,正欲如此,与国家出力,建功立业,以为忠臣。
今得太尉恩相,力赐保奏,恩同父母。
只有梁山泊晁天王灵位,未曾安厝;亦有各家老小家眷,未曾发送还乡;所有城垣,未曾拆毁,战船亦未曾将来。
有烦恩相题奏,乞降圣旨,宽限旬日,还山了此数事,整顿器具,枪刀,甲马,便当尽忠报国。
”宿太尉听罢大喜,回奏天子。
即降圣旨,旨赐库内取金一千两,银五十两,彩段五千疋,颁赐众将,就令太尉於库藏开支,去行营散与众将。
原有老小者,赏赐给付与老小养赡终身;原无老小者,给付本人,自行收受。
宋江奉敕,谢恩已毕,给散众人收讫。
宿太尉回朝,吩咐宋江道:“将军还山,可速去快去,先使人报知下官,不可迟误!”
再说宋江聚众商议,所带还山人数是谁?宋江与同军师吴用,公孙胜,林冲,刘唐,杜迁,宋万,朱贵,宋清,阮家三弟兄,马步水军一万余人回去;其余大队人马,都随卢先锋在京师屯扎。
宋江与吴用,公孙胜等,於路无话,回到梁山泊忠义堂上坐下。
便传将令,教各家老小眷属,收拾行李,准备起程。
一面叫宰杀牛羊,牲口,香烛,钱马,祭献晁天王,然後焚化灵牌。
随即将各家老小,各各送回原所州县,上车乘马,俱已去了。
然後教自家庄客,送老小,宋太公,并家眷人口,再回郓城县朱家村,复为良民。
随即叫阮家三弟兄,拣选合用船只,其余不堪用的小船,尽行给散与附近居民收用。
山中应有屋宇房舍,任从居民搬拆;三关城垣,忠义等屋,尽行拆毁。
一应事务,整理已了,收拾人马,火速还京。
一路无话,早到东京。
卢俊义等接至大寨。
先使燕青入城,报知宿太尉,要辞天子,引领大军起程。
宿太尉见报,入内奏知天子。
次日,引宋江於武英殿朝见天子,龙颜欣悦,赐酒已罢,玉音道:“卿等休辞道途跋涉,军马驱驰,与寡人征虏破辽,早奏凯歌而回,朕当重加录用;其众将校,量功加爵。
卿勿怠焉!”宋江叩头称谢,端简启奏:“臣乃鄙猥小吏,误犯刑典,流递江州。
醉後狂言,临刑弃市,众力救之,无处逃避,遂乃潜身水泊,苟延微命。
所犯罪恶,万死难逃。
今蒙圣上宽恤收录,大敷旷荡之恩,得蒙赦免本罪。
臣披肝沥胆,尚不能补报皇上之恩。
今奉诏命,敢不竭力尽忠,死而後已!”天子大喜,再赐御酒,教取描金鹊画弓箭一副,名马一匹,全副鞍辔,宝刀一口,赐与宋江。
宋江叩首谢恩,辞陛出内,将领天子御赐宝刀,鞍马,弓箭,就带回营,传令诸军将校,准备起行。
且说徽宗天子,次早令宿太尉传下圣旨,教中书省院官二员,就陈桥驿与宋江先锋犒劳三军,每名军士酒一瓶,肉一斤,对众关支,毋得c中书省得了圣旨,一面连更晓夜,整顿酒肉,差官二员,前去给散。
再说宋江传令诸军,便与军师吴用计议,将军马分作二起进程:令五虎八彪将引军先行,十骠骑将在後,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统领中军。
水军头领三阮,李俊,张横,张顺,带领童威,童猛,孟康,王定六,并水手头目人等,撑驾战船,自蔡河内出黄河,投北进发。
宋江催趱三军,取陈桥驿大路而进;号令军将,毋得动扰乡民。
有诗为证:
招摇旌旆出天京,受命专师事远征。
请看梁山军纪律,何如太尉御营兵。
且说中书省差到二员厢官,在陈桥驿给散酒肉,赏劳三军。
谁想这伙官员,贪滥无厌,徇私作弊。
都是那等谗佞之徒,贪爱贿赂的人。
却将御赐的官酒,每瓶约有半瓶,肉一斤,克减六两。
前队军马,尽行给散过了;後军散到一队皂军之中,都是头上黑盔,身披玄甲,却是项充,李衮所管的牌手。
那军汉中一个军校,接得酒肉过来看时,酒只半瓶,肉只十两,指著厢官骂道:“都是你这等好利之徒,坏了朝廷恩赏!”厢官喝道:“我怎的是好利之徒?”那军校道:“皇帝赐俺一瓶酒,一斤肉,你都克减。
不是我们争嘴,堪恨你这厮们无道理,佛面上去刮金!”厢官骂道:“你这大胆,剐不尽,杀不绝的贼!梁山泊反性,尚不改!”军校大怒,把这酒和肉,劈脸都打将去。
厢官喝道:“捉下这个泼贼!”那军校就团牌边掣出刀来。
厢官指著手大骂道:“腌脏草寇,拔刀敢杀谁?”军校道:“俺在梁山泊时,强似你的好汉,被我杀了万千。
量你这等贼官,直些甚鸟?”厢官喝道:“你敢杀我?”那军校走入一步,手起一刀飞去,正中厢官脸上,剁著扑地倒了。
众人发声喊,都走了。
那军校又赶将入来,再剁了几刀,眼见的不能够活了。
众军汉簇住了不行。
当下项充,李衮飞报宋江。
宋江听得大惊,便与吴用商议,此事如之奈何。
吴学究道:“省院甚是不喜我等,今又做得这件事来,正中了他的机会。
只可先把那军校斩首号令,一面申复省院,勒兵听罪。
急急可叫戴宗,燕青,悄悄进城,备细告知宿太尉。
烦他预先奏知委屈,令中书省院谗害不得,方保无事。
”宋江计议定了,飞马亲到陈桥驿边。
那军校立在死尸边不动。
宋江自令人於馆驿内,搬出酒肉,赏劳三军,都教进前;却唤这军校直到馆驿中,问其情节。
那军校答道:“他千梁山泊反贼,万梁山泊反贼,骂俺们杀剐不尽,因此一时性起,杀了他,专待将军听罪。
”宋江道:“他是朝廷命官,我兀自惧他,你如何便把他来杀了!须是要连累我等众人!俺如今方始奉诏去破大辽,未曾见尺寸之功,倒做了这等的勾当,如之奈何?”那军校叩首伏死。
宋江哭道:“我自从上梁山泊以来,大小兄弟,不曾坏了一个。
今日一身入官所管,寸步也由我不得。
虽是你强气未灭,使不得旧时性格。
”这军校道:“小人只是伏死。
”宋江令那军校痛饮一醉,教他树下缢死,却斩头来号令;将厢官尸首,备棺椁盛贮,然後动文书申呈中书省院,不在话下。
再说戴宗,燕青,潜地进城,迳到宿太尉府内,备细诉知衷情。
当晚宿太尉内,将上项事务,奏知天子。
次日,皇上於文德殿设朝,当有中书省院官出班奏曰:“新降将宋江部下兵卒,杀死省院差去监散酒肉命官一员,乞圣旨拿问。
”天子曰:“寡人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