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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滩的风,带着上游裹挟来的泥沙腥气,刮得人脸颊生疼。
浑浊的河水呜咽着拍打岸边的卵石,发出沉闷单调的声响。
杨靖半跪在粗糙的鹅卵石滩上,手中一块厚实的磨刀石,正一下下、沉稳而有力地刮擦着狭长战刀的刃口。
“噌…噌…噌…”
单调的摩擦声在空旷的河滩上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战鼓沉闷的余响。
冰冷的河水被杨靖用手舀起,泼洒在刀身和磨石上,冲走铁灰色的石沫,露出下面愈发幽冷、锋锐的寒芒。
每一次刮擦,都像是在打磨掉这太平世道覆盖在刀身上的锈迹与尘埃,唤醒它沉睡的凶戾。
阳光照在他紧绷的背脊上,汗水浸湿了旧军袍的后背,勾勒出虬结的肌肉轮廓。
他全神贯注,眼神锐利如鹰,只盯着那一点不断延伸的雪亮锋刃,仿佛周遭的风声水声都已远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河滩的沉寂。
“头!”
三个身影,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和压抑不住的激动,远远地就喊了出来。
他们跑到杨靖身后约十步远的地方,齐齐站定,对着那个专注磨刀的背影,恭敬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带着发自肺腑的尊重。
杨靖磨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
但那沉稳的“噌噌”声,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他缓缓抬起眼睑,目光依旧停留在刀锋上,只是微微侧过脸,用眼角扫了身后一眼。
是赵胜、小五和老丁。
三个从家乡跟着他一路打到北境,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跟着他卸甲归田的生死弟兄。
他脸上那层冰封般的冷硬,在看到这三个熟悉面孔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坚冰湖面,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露出一丝少有的、带着温度的、近乎欣慰的笑容。
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回来俩月在家休养的不错啊。
”杨靖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听不出太多情绪,他重新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只是那磨刀的力道,似乎又沉凝了几分。
刀石相擦,溅起点点火星。
赵胜,那个身材魁梧如铁塔、一身腱子肉虬结的汉子,闻言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但笑容里却满是憋屈和愤懑。
“头,我们都听说了!”他瓮声瓮气地开口,拳头捏得嘎嘣作响,“他娘的刘家!欺人太甚!把咱们用命换来的前程,给他家那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