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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3)

带下方的山壁上,除了地衣外,几乎长不出其他植物。

    尽管高度仍然很高,山路也很陡峭,舞蛇和梅莉莎可能已经到达沙漠了。

    树林下,空气的温度及干度在持续增加。

    当她们终于接触到沙地时,她们停驻片刻换装。

    舞蛇换上亚瑞宾族人送给她的长袍,梅莉莎则穿上她们在山城为她买的漠地衣服。

     她们一整天都没遇上一个人。

    舞蛇时时四处张望,每当马匹经过沙丘地带,她就会提高警觉,因为有人可能会躲在沙丘后面埋伏,袭击没有戒心的旅人。

    舞蛇开始怀疑那两次攻击事件是否是个巧合,那些记忆中围绕在她营地里的喧哗杂音都只是梦境。

    如果那个“疯子”的确是个疯子,也许他对她的仇恨,现在已经转移到另一个他无法抗拒魅力的主角身上去了。

     她无法说服自己。

     还不到傍晚,山脉就已经如一道猝然耸立的高墙,远远地躺在她们身后了。

    马蹄声在沙地上响着,周遭则完全是一片神秘可怕的静默。

    舞蛇和梅莉莎一边骑马,一边聊天,直到夜色降临。

    厚重的云层遮盖了月亮,舞蛇灯笼里未曾熄灭的灯火此刻愈加明亮,光线照明的程度仅够让旅人继续他们的旅程。

    灯笼悬荡在马鞍上,随着旋风的步伐也跟着摇摇晃晃。

    黑色沙地反射着光芒,仿佛一层水面。

    松鼠和旋风靠得更近了。

    舞蛇和梅莉莎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变小,终于她们不再交谈。

     舞蛇的罗盘就是几乎看不见踪影的月亮、风向,还有沙丘的形状。

    这些都帮助她们继续往正确的方向前进。

    但是置身在广大的荒野里,舞蛇还是无法抛开心中的恐惧,她害怕她在绕圈子。

    舞蛇坐在马鞍上转身,她看着她们身后已不可见的几分钟前的足迹,没有人跟在她们后头,只有她们孤单的形影。

    除此之外,就是无尽的黑暗。

    舞蛇回过身坐好。

     “好恐怖。

    ”梅莉莎悄声说。

     “我知道。

    我也希望我们能够在白天赶路。

    ” “也许快下雨了。

    ” “那样很好。

    ” 沙漠地区通常每一两年才会下一次雨,而且雨季总在冬天之前来临。

    然后那些休眠的种子会突然生机勃发,繁衍后代,布满尖锐沙粒的沙漠覆上绿意和一些色彩,因而变得柔和。

    三天后,这些小巧的植物会迅速枯萎,变成干褐的枯枝,然后死亡,只留下裹着坚硬外壳的种子,继续忍耐一年、两年或三年,直到雨季再度唤醒它们。

    但是今晚,空气干燥,大地一片寂静,完全没有变天的迹象。

     有个火光在远方闪烁不定。

    舞蛇正在打盹,她猝然从梦境中醒来。

    梦里那个疯子不断地跟着她,她还看见他的灯笼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现在,她仍不明白,为何她会那么确定他仍在跟踪着她,仍在她附近,只为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动机。

     但是并不是有谁在提着那灯火。

    那火光持续固定在她前方的某一点上。

    微风传来一阵枯叶的飒飒声。

    她们已经快到往中央城路上的第一个绿洲了。

     现在甚至还不到破晓时分。

    舞蛇伸手向前轻拍旋风的脖子。

    “不会太远了。

    ”她说。

     “什么事?”梅莉莎也醒了过来,“这是哪” “没事,”舞蛇说,“我们很快就有地方可以暂时歇息了。

    ”“喔,”梅莉莎看看四周,眨着眼睛,“我忘记我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 他们抵达了环绕绿洲周围的树林。

    舞蛇的灯笼照亮了那些经风沙吹裂的叶片。

    舞蛇听不到任何人声或牲畜的声音。

    现在所有的沙漠商队都已经撤退到山区里安全的地带了。

     “那个光源在哪里?” “我不知道。

    ”舞蛇说。

    她看向梅莉莎,因为梅莉莎的声音有些不太一样,原来她用头巾末端包住了自己的脸。

    在没有人出没的时候,她会将头巾放下,好像忘记了她曾经一直躲着别人。

     舞蛇将旋风掉头,有些担心那个火光。

     “你看!”梅莉莎说。

     旋风的身体挡住了那道灯笼的光线,光芒直指一个方向。

    黑暗中散射着一条光线。

    舞蛇向光线靠得更近些,她看到那是一棵枯树,紧靠着水边,所以才会腐烂而不干枯。

    光虫侵袭了它脆弱的树干,让它变成一个发射着光芒的讯号体。

    舞蛇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们继续往绿洲里骑,绕着平静幽暗的湖水,直到她们找到一处树林茂密,足以庇护她们的地方。

    舞蛇还在勒缰绳,梅莉莎已经跳下马,开始将松鼠的马鞍卸下。

    舞蛇慢慢地爬下马,尽管沙漠地区气候稳定,长途跋涉下,她的膝盖又再度感到僵硬。

    梅莉莎用树叶替松鼠按摩,以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跟它说话。

    很快地,他们全部包括马匹及人都躺了下来,等待着白天过去。

     舞蛇赤足蹑脚走向水边,她一面打着呵欠,一面伸懒腰。

    她一整天都睡得很好,在再次出发之前,她希望能先游个泳。

    现在离开那个茂密树林形成的庇护所还太早了。

    她往上看并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仍挂在枝头上的几个成熟的水果,可是漠地居民的采收季节已经结束了。

     只不过几天之前,在山脉的另一边,绿洲里的树叶还鲜嫩翠绿;此时此地,叶子却已开始干枯凋零。

    当她轻掠树叶经过树林时,叶片一阵飒飒作响。

    脆弱的叶子在她手中破碎。

     她停在沙滩起点。

    黑色细长的沙滩带不过才几米宽,半圆形的沙地环绕着小小的池水,水面上反射着那悬挂在空中如格子般纵横交错的树枝。

    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梅莉莎半裸着身体,跪在沙地上。

    她倾身覆盖水面,开始静静地往池水中走。

    罗斯鞭打的痕迹已经褪去了,大火并未在她的背部烙下火痕。

    她的皮肤比舞蛇从她黝黑的双手与脸颊想象的还要细致。

    舞蛇看着梅莉莎缓缓地张开手,接触到幽暗湖水的表面。

    她的指尖溅起一波波涟漪。

     当舞蛇将白雾和狂沙从袋子拿出来的时候,梅莉痴痴地看着它们。

    白雾滑绕在舞蛇的脚上,探测着沙漠的气味。

    舞蛇轻柔地拿起它。

    光滑的乳白色鳞片贴着她的双手,感觉冰冰凉凉的。

     “我要让它闻闻你,”舞蛇说,“它会本能地攻击任何惊动她的东西。

    如果它能认得你的气味,这样比较安全。

    好吗?” 梅莉莎缓慢地点头,很明显在害怕:“它毒性很强,对不对?是不是比另外一条还毒?” “对。

    只要我们一回到家,我就可以让你具有免疫力,不过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就开始。

    我必须先测试你,而且我身边也没有带着合适的工具。

    ” “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处理,所以就算它咬了我,也不会发生任何事?” “也不是全然没事。

    但是它曾经有好几次误伤了我,不过我现在仍活得好好的。

    ” “我想我最好让它闻闻我。

    ”梅莉莎说。

     舞蛇坐在她身旁。

    “我知道要不怕它很困难。

    深呼吸,试着放轻松。

    闭上你的眼睛,只要专心听我说话。

    ” “马儿也能察觉到人在害怕。

    ”梅莉莎说,然后就照着舞蛇的话做。

     这条眼镜蛇分岔的蛇信舔舐着梅莉莎的双手,这个孩子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舞蛇记起她第一次看到这种白子眼镜蛇的情景:那是既兴奋又令人战栗的一刻,一大群缠成无数个结的眼镜蛇,察觉到她的脚步,倏地同时抬起头,并齐声嘶嘶作响,就好像一只多头怪兽,或是一种外星植物突然茂密地绽放。

     舞蛇的手抓着白雾,这条眼镜蛇正要爬上梅莉莎的手臂。

     “它感觉起来好舒服。

    ”梅莉莎说。

    她的声音在发抖,有些提心吊胆,但口气非常真诚。

     梅莉莎曾经见过响尾蛇,她知道这种蛇的危险程度,所以不那么害怕。

    狂沙爬过她的双手,她轻轻地抚摸着它。

    舞蛇觉得很高兴,她女儿的能力不仅限于驯服马匹而已。

     “我希望你能跟白雾和狂沙处得很好,”她说,“这对一名医生来说,是很重要的。

    ” 梅莉莎抬起头,感到很惊讶。

    “但是你不是说”她没有说下去。

     “怎么了?” 梅莉莎深吸一口气。

    “你告诉镇长,”她迟疑地开口,“那些我可以做的事。

    那并不是你的真意。

    你必须那样说,所以他才会让我走。

    ” “我说的每件事都是真心的。

    ” “但是我不能成为一名医生。

    ” “为什么不行?” 梅莉莎没有回答,所以舞蛇继续说:“我告诉过你医生领养小孩,因为我们自己无法生儿育女。

    让我来告诉更多关于我们的事。

    很多医生的伴侣,职业都和他们不一样。

    而且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成为医生。

    我们并不是紧紧相系在一块儿。

    但是一旦我们选择要领养某个小孩,通常我们会选择可以成为我们一分子的人。

    ” “我可以?” “是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是很重要的,你要做你愿意做的事,而不是去做你认为其他人期望你去做的事。

    ” “成为医生……”梅莉莎说。

     她女儿口气中的惊奇让舞蛇更有理由去请求城里的居民帮助她找到更多的梦蛇。

     第二晚,舞蛇和梅莉莎拼命赶路。

    附近没有绿洲,虽然早上赶路实在太热了,黎明时舞蛇并没有停下来休息。

    她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黏稠的汗珠滚下她的背部和身侧。

    汗水才滑落到她脸颊的一半,就干掉变成盐粒了。

    汗水流过旋风的脚,它的毛色因而变得更深了。

    它每踏出一步,水滴就从马蹄上四处飞溅。

     “小姐……” 舞蛇很讶异听到这么恭谨的称呼,她关切地看着梅莉莎。

    “梅莉莎,怎么了?” “我们还要走多远,才可以停下来休息?” “我不知道。

    我们必须尽可能地继续走下去。

    ”她指向天空,云层低垂,天气快要变坏了,“暴风前夕的云朵就是像那个样子。

    ” “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再走下去了,松鼠和旋风必须休息。

    你说过城市位于沙漠的正中央。

    嗯,一旦我们进城了,我们势必还要回来,那时马儿还要载我们。

    ” 舞蛇颓然地坐在马鞍里:“我们必须继续走下去,现在停下来太危险了。

    ” “舞蛇……舞蛇,你懂人、暴风雨、医疗、沙漠还有城市这些知识,而我不懂。

    但是我知道马的事。

    如果我们让它们停下来休息几个小时,今晚它们就能载着我们走更远。

    要是让它们继续走下去,天黑以前,我们就必须将它们抛在后头了。

    ” “好吧。

    ”舞蛇终于说,“等我们到达了那些岩石处,我们就停下来。

    那里至少还有一点阴影。

    ” 在家乡,在医生之域里,舞蛇很少会想到城市。

    但是在沙漠中,在沙漠商队过冬的山区里,人们的生活是跟着城市运转的。

    正当舞蛇开始感觉到她的生活重心太放在城市时,过了第三个晚上的那个黎明,那座削去山峰、保护着中央城的高耸山脉终于矗立在她面前。

    太阳就在山后升起,曙光照得整座山一片炽红,仿佛它是众人膜拜的偶像。

    马匹嗅到水的气味,知道长途跋涉的旅程终点将至,它们昂起头,加快疲惫的步伐。

    当太阳越升越高,低垂且益加厚重的云层传散着光线,变成一片淡淡的红色,笼罩着整个地平线。

    旋风每踏一步,舞蛇的膝盖就疼痛不已。

    她并不需要膝盖上发肿的迹象告诉她暴风将至。

    舞蛇紧握住缰绳,直到皮革深深刺痛她的手掌心,然后她才缓缓松开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马儿溽湿的颈部。

    她毫不怀疑旋风跟她一样痛。

     她们朝着那座山前进。

    绿洲树林已经凋零,变成一片干褐,树干飒飒作响,树林围绕着一潭墨色的池水和荒芜的火山口。

    风沙沙地穿过干枯的树叶,吹拂着沙地。

    风先从一个方向吹过来,然后又是另一个方向,孤立的高山附近的风向就是这样变化多端。

    旭日东升,这个城市的影子包围住了她们。

     “比我想象中的还巨大。

    ”梅莉莎悄声地说,“我以前常躲在一个地方,偷听人们聊天,但是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在编造故事。

    ” “我想我也这么认为。

    ”舞蛇说。

    她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恍惚遥远。

    当她接近那座巨大的岩石悬崖,她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尽管天气炎热,她的双手却湿湿黏黏的。

    那匹疲累的母马载着她前行。

     中央城统治着医生之域时,舞蛇才七岁,到城市再次统治时她已十七岁。

    在那两次被统治的年间,各有一个年长的医生肩负着长途跋涉到城市的艰困重任。

    每一次统治期间都是一个新的十年的开始,医生会提出与城市居民相互交换知识与协助的建议。

    他们总是被拒绝。

    虽然舞蛇有口信要带给他们,也许这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

     “舞蛇?” 舞蛇吓了一跳,然后看着梅莉莎。

    “什么事?” “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好恍惚,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想,恐惧是很恰当的字眼。

    ”舞蛇说。

     “他们一定会让我们进城的。

    ” 每过一分钟,乌云似乎就又变得更厚重了。

     “但愿如此。

    ”舞蛇说。

     在中央城所在的那座山的山脚下,那潭宽广幽暗的池水没有源头,也没有出口。

    水源从池子里汩汩流出,然后隐隐地流进沙地里。

    绿洲树林已经凋零了,可是覆盖地表的草地与低矮的灌木丛林却长得绿油油的。

    在遗弃的营地里曾经人迹杂沓的地区以及贯穿其中的路径上,鲜嫩的青草已经抽出新芽,但是在通往城市大门宽阔的大道旁,却毫无生机。

     舞蛇没有心情骑着旋风经过池水。

    在池子边缘,她将缰绳递给梅莉莎。

     “当它们水喝够了,就跟上我。

    我不会丢下你独自一人进城的。

    不过要是开始起风,就跑过来。

    好吗?” 梅莉莎点头:“暴风不会那么快就来吧?” “恐怕会。

    ”舞蛇说。

     她迅速喝了水,将水往脸上泼。

    她用头巾边缘擦干水珠,在空荡荡的道路上跨出步伐。

    就在黑色沙地下方的某处,有一块平坦坚实的表面。

    一条古老的道路吗?她曾经在其他地方看过遗迹,也看过那些坚硬的实体正在瓦解,她甚至也看过有些地方遗留着生锈的钢制骨架,那里尚没有拾荒人工作。

     舞蛇在中央城的大门前停下脚步。

    门是她身高的五倍高。

    世世代代吹拂的暴风将门上的金属刮蚀得光亮鉴人。

    但是门上没有把手、拉铃、扣环,舞蛇看不见可以使她有办法唤人让她进城的东西。

     她走上前,举起拳头,敲打着门上的金属。

    敲门声嘭嘭响着,听来门很坚实,不像空心的。

    她猛敲着门,想着这扇门一定很厚。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门口隐蔽处的微光,她看见这扇门的表面是凹下去的,很显然是因为暴风侵蚀而损坏了。

     她的手非常疼痛,于是退后半晌。

     “你也该停止制造噪音了。

    ” 听到有人说话,舞蛇赶紧跳开,然后转向声音的来源,但是没有人在那里。

    在门上那块凹陷处,一块门板咔哒一声推进岩石内,那里竟出现了一扇窗户。

    一个长着一头浓密红发、肤色白皙的男子正探头看着她。

     “你是什么意思?在我们关门之后,还猛敲着门?” “我想要进去。

    ”舞蛇说。

     “你不是城市里的居民。

    ” “不是。

    我叫舞蛇,是个医生。

    ” 他并没有回答他的名字在舞蛇成长的地方,回复名字是一种礼貌。

    她几乎没有留意到这件事,因为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有的习俗对某个地方来说是礼貌,在别的地区却是冒犯。

    但是他却仰头大笑,她感到很讶异。

    她皱着眉头等待,直到他停止发笑。

     “原来他们放弃送老骨头来乞讨了,是不是?现在居然开始送年轻小伙子过来!”他又放声大笑,“我还以为他们会挑选一个长得不错的人。

    ” 从他的口气中,舞蛇认为她被侮辱了。

    她耸肩,并不理会。

    “打开大门。

    ” 他停住笑声:“我们从不让外人进来。

    ” “我的朋友有一个口信要带给她的家人。

    我想要将这个讯息传达给他们。

    ” 他半晌都没有回话,他的视线往下看:“所有离开的人今年都会回来。

    ” “她很久以前就离开这里了。

    ” “如果你期待我会在城里穿梭,寻找那个疯子的家人,那你就太不了解这个城市了。

    ” “我对你的城市毫无所知。

    但是从你的长相来看,你跟我的朋友可能有关系。

    ” “那是什么意思?”他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告诉我,她的家人跟大门的守卫有亲戚关系。

    我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头发、额头……还有眼睛颜色不一样。

    她的是茶色的。

    ”这名城市居民脸色铁青。

     “她是不是恰巧也提到,”那名年轻人存心出言讽刺,“她是属于哪个家族的啊?” “她的家族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

    ” “等一下。

    ”他慢慢地说。

    他往下看,在舞蛇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手在移动,但是当她靠得更近,越过“窗户”的边缘,她什么也没看见,因为那并不是窗户,而是一扇玻璃板,上面反映着会移动的影像。

    尽管舞蛇非常惊讶,但她不允许自己做出任何反应。

    毕竟她早就知道,城市的居民比她的族人懂得更多先进的机械技术。

    那也是她到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

     那名年轻人缓缓地将视线往上,惊讶地挑起一道眉毛。

    “我必须叫其他人来跟你谈。

    ”那个玻璃板上的影像渐渐模糊不清,变成了多彩的线条。

     好长一阵子都没有任何动静。

    舞蛇斜靠着那块浅浅凹下的门龛,然后四处张望。

     “梅莉莎!” 那个孩子和马匹的踪影没有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透过凋零的绿洲树林隐约形成的帷幕,舞蛇可以看见池畔附近大半的池水。

    但是仍有少数地方的草木高度,还是足以掩盖两匹马和一个小孩。

     “梅莉莎!”舞蛇又呼唤了一次。

     还是没有回应,也许是风将她的声音吹散了。

    那扇虚拟的窗户变成一片死沉的黑色。

    当窗户又开始闪烁不定,重新恢复画面时,舞蛇正准备离开去寻找她的女儿。

     “你在哪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呼唤着她,“回到这里来。

    ” 舞蛇最后一次向远处张望,她不情愿地回到影像传送器那里去。

     “你真的把我的表弟给吓坏了。

    ”那个影像说。

     舞蛇注视着玻璃板,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个说话者的长相实在与洁西太神似了,比那个年轻人还像。

    这应该是洁西的双胞胎姐妹,不然就是她的家族近亲生育很频繁。

    当那个影像又再度说话的时候,舞蛇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近亲交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可以将实验者欲求得的特征集中并调整,如果实验者有心理准备,在众多实验结果中会看见一些惊人的失败之作。

    舞蛇并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暗示着人类也将产下惊人的失败之作的办法。

     “哈喽?这个仪器还有用吗?” 那名红发人的影像担忧地向外凝视着她,随着人声而来的还有一阵空洞响亮、刮着金属的嘈杂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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