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3)
音。
那个说话声洁西的声音是低沉而愉悦的,但是没有这么低。
舞蛇霎时明白她是在跟一个男人说话,而不是一个女人。
那么他必然不是洁西的双胞胎姐妹了。
舞蛇猜想是否城市里的居民会复制人类。
如果他们复制次数频繁,甚至能够处理不同性别的复制行为,那么也许他们制造梦蛇的方法,比医生更能成功。
“我可以听得见你的声音,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
”舞蛇说。
“很好。
你想要什么?理查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吓人。
”
“如果你是勘探者洁西的直系血亲,那么我有个口信要带给你。
”舞蛇说。
这个男子红润的双颊倏地刷白。
“洁西?”他摇摇头,然后又恢复沉着的态度,“是她这些年来改变太多了,还是我看起来就是她的直系血亲?”
“不,”舞蛇说,“你看起来就像是她的亲人。
”
“她是我的姐姐,”他说,“我猜,是不是她现在希望回来再当老大啦?而我又必须回去当个无名小卒?”
他痛苦的语气就像是遭人背叛一般。
舞蛇感到非常震惊。
洁西死亡的消息不会让她的弟弟感到悲伤,只会为他带来喜悦。
“她就要回来了,是吧?”他说,“她知道议会会让她重回我们家族的领袖地位。
该死的洁西!过去这二十年来,没有我的存在也没关系。
”
舞蛇听着他说话,她的喉咙因哀伤而哽咽。
虽然她的弟弟对她心怀怨恨,要是舞蛇能够使洁西继续活下去,她的族人也许会愿意接她回去,欢迎她回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许还能治疗她。
舞蛇有些困难地说:“这个议会也许我应该将口信带给他们。
”她希望能告诉一个关心洁西、曾经爱过她的人,而不是一个会嘲笑她、庆幸她失败的人。
“这是家务事,不关议会的事。
你应该将洁西的口信告诉我。
”
“我比较希望能跟你面对面交谈。
”
“当然你会如此希望。
”他说,“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我的表亲们有个制度,就是不让外地人进城”
“当然,在这件事上”
“而且,如果我愿意的话,我也不能这么做。
这扇大门会一直关闭到春天为止。
”
“我不相信你。
”
“这是真的。
”
“那洁西应该会警告我。
”
他哼了一声。
“她从来都不相信。
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离开了,孩子从来不会真的相信什么。
他们总是在外游荡,待到最后一刻,假装他们可能会被关在门外。
所以有时候我们会失去那些考验法令考验得太过火的人。
”
“她几乎不再相信你们说的任何一件事。
”愤怒使舞蛇的声调异常坚硬。
洁西的弟弟转开视线,专注地看着其他东西一会儿。
他又看向舞蛇。
“嗯,我希望你相信我将要说的话。
风暴正在聚集,所以我建议你告诉我那个口信,留点时间给自己,去找个地方避难吧。
”
就算他是在对她说谎,他也不打算让她进城。
舞蛇不再心存希望。
“她的口信是这么说的,”她说,“她在外面的世界过得很快乐。
他希望你们不要再欺骗你们的小孩,虚构城市以外世界的模样。
”
洁西的弟弟注视着舞蛇,等待着,然后突然微笑,迅速而尖锐地笑着。
“就是这样?你是说她没有打算回来?”
“她不可能再回来了。
”舞蛇说,“她死了。
”
一种混合着放松与哀伤的怪异恐怖的表情,掠过那张貌似洁西的脸。
“死了?”他轻声地说。
“我救不了她。
她的背摔断了”
“我从来没希望她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气,“她的背摔断了……一种利落的死法。
比其他的要好。
”
“她的背摔断的时候还没有死。
她的伴侣和我原本要带她回来,因为你们也许救得了她。
”
“也许我们可以。
”他说,“她是怎么死的?”
“她在战争遗留下的火山口附近勘探,她不相信那些火山口真的有危险,因为你们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谎话。
她死于辐射污染。
”
他身子缩了一下。
“我那时在她身边。
”舞蛇说,“我尽我可能救她,但是我没有梦蛇。
我束手无策,只能看着她死。
”
他似乎一直凝视着舞蛇,几乎要看穿她。
“我们欠你一份情,医生。
”他说,“因为你为我们带来了一名家族成员的建议,还有她的死讯。
”他心烦意乱地说着,语气有些忧伤,然后他突然抬起头,再次注视着她。
“我不喜欢我的家人欠人恩情。
荧幕底下有一个付酬劳的洞口。
那些钱”
“我不要钱。
”舞蛇说。
“我不能让你进来!”他大吼。
“这我可以接受。
”
“那么你想要什么?”他迅速地摇摇头,“当然啰,你要梦蛇。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们没有梦蛇?我无法用梦蛇来偿还我们欠你的恩情我不愿将我对你的亏欠,变成我对外星人的亏欠。
那些外星人”他停了下来,似乎很不安。
“如果那些外星人可以帮助我,让我跟他们说话。
”
“就算我愿意,他们也会拒绝你的。
”
“如果他们是人类,他们就会愿意听我说话。
”
“他们是否是人类……这还有待证实。
”洁西的弟弟说,“没有试验过,谁会知道呢?医生,你不了解。
你没见过他们。
他们很危险,无法捉摸。
”
“让我试试看。
”舞蛇摊开手,掌心向上,急切地恳求着,试着让他了解她。
“还有其他人也像洁西一样,死的过程极为痛苦,因为医生人数不够,梦蛇也很稀少。
我希望跟那些外星人谈谈。
”
“医生,就让我现在付你钱吧,”洁西的弟弟语气很悲伤,舞蛇仿佛又回到了在山城时的情景,“中央城的权力平衡并不稳固。
议会不会同意让一个外地人和外星人交涉的。
情势非常紧张,冲突一触即发,我们不能冒险去改变现况。
我很遗憾我姐姐在痛苦中死去,但是你提出的要求会让更多人的生命有危险。
”
“怎么可能会发生那样严重的事?”舞蛇说,“我不过只要求见个面,问他们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说过你无法了解的。
必须是从小就在城市里生活的人,才会懂得如何和这些势力交涉。
我这一生都在学习如何和他们打交道。
”
“我想,你这一生都在学习如何为逃避你的义务找借口。
”舞蛇愤怒地说。
“那不是真的,”洁西的弟弟勃然大怒,“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会给你所有你要的东西,但是你要求的东西是不可能得到的。
我无法帮助你找到新的梦蛇。
”
“等等,”舞蛇突然说,“也许你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帮我。
”
洁西的弟弟叹了口气,看向别处。
“我没有时间跟你耗在一起盘算计划。
”他说,“你也没有时间了。
大夫,暴风雨快来了。
”
舞蛇转过头向身后看。
她仍看不见梅莉莎的身影。
云层已涌聚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空中扬起阵阵的飞沙走石。
越来越冷了,但她并非因此颤抖。
此刻谈判的游戏已走到她无法放手的局面。
她很确定只要她能进入城市,她就可以自己找到外星人。
她转回头面对洁西的弟弟。
“到了春天,让我进城。
你们的技术比我们还先进。
”舞蛇突然露出一个微笑。
她无法帮助洁西,但是她还可以帮助其他人。
她还可以帮助梅莉莎。
“要是你愿意教导我细胞再生的技术”她很讶异她居然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为了自身的名誉和光荣,她一直全神贯注,只自私地想到梦蛇。
但是如果医生知道如何重塑肌肉和神经,会有多少人因此受惠……不过首先,她必须先学会重新生成皮肤,这样她的女儿就可以没有疤痕地生活下去。
舞蛇看着洁西的弟弟,很高兴发现他松了一口气。
“这有可能,”他说,“是的。
我会跟议会讨论看看。
我会替你说几句话。
”
“谢谢你。
”舞蛇说。
她几乎不敢相信城市的居民终于同意了医生的请求。
“你不知道这对我们帮助有多大。
如果我们能够提升我们的技术,我们就不用再烦恼要如何繁殖新的梦蛇了我们会更懂得如何复制它们。
”
洁西的弟弟开始皱眉。
舞蛇不再说话,对他瞬间的转变感到很困惑。
“所有医生服务的民族和医生们,都将对你们感激不尽。
”舞蛇不假思索地说,不知道她哪里说错话了,所以也不知道要从何弥补。
“复制!”洁西的弟弟说,“为什么你以为我们会教你如何复制?”
“我以为你跟洁西”她倏然停顿,觉得这种说法会使他更加烦乱,“我只是猜测,以你们先进的”
“你在说的是操控基因!”洁西的弟弟看起来对此非常反感,“扭曲我们的知识,然后制造出一些怪物!”
“什么?”舞蛇惊讶地问。
“操控基因老天,我们已经有够多意外产生的突变生物了!医生,你很幸运,因为我不能让你进来。
不然我就会当众揭发你的意图,然后你将被放逐,终生将与那些怪物为伍。
”
舞蛇看着荧幕上的人从理性温和、似曾相识的面孔,变成一个指控她的人。
如果他和洁西不是因复制而产生的姐弟,那么就算没有操控基因,他的家族里近亲通婚的比例如此高,也无法避免会产下畸形儿。
可是他刚才说,这个城市的居民拒绝使用一个可以自救的方法。
“我不会让我的家人亏欠一个怪物。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她,手中忙着做某件事。
钱币铿锵地掉落在荧幕下方的洞口内。
“把你的钱拿走,然后离开。
”
“外头的人一个一个地死亡,都是因为你们藏起所有的资讯。
”她大叫,“你们愿意给那些奴隶贩子水晶链环,让他们去奴役别人,却不愿意帮助治疗那些瘸腿或身上有疤痕的病患。
”
洁西的弟弟愤怒地皱眉看着她。
“医生”他停顿下来,视线越过舞蛇,看向她身后。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害怕。
“你竟敢带着一个丑陋的小怪物来到这个地方?他们是不是把母亲和小孩一起驱逐出境?而你居然还在教训我,说我没有人性?”
“你在说什么?”
“你希望学会细胞再生的技术,但是你却不知道,你根本无法再改造畸形儿!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歇斯底里地苦笑着,“回到你的故乡去,医生。
我们不能再交谈了。
”
当他的影像开始消失,舞蛇抓起一把钱币,丢向他。
钱币铿锵地丢到荧幕上,有一个硬币卡在保护板上,机器发出一阵唧唧声,保护板无法全部合上。
舞蛇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舞蛇转身背对荧幕与这个城市,正要去寻找梅莉莎,她的女儿却出现在她面前,两人正眼相对。
眼泪浸湿了梅莉莎的双颊。
她攫住舞蛇的双手,盲目地将她从门龛里拉出来。
“梅莉莎,我们必须去找个地方躲避”舞蛇试着从门龛方向抽出身体,虽然还是早上,天色却几近一片昏暗。
云层已经不再是灰色,而是黑色的了。
舞蛇可以看到两道独立的旋风。
“我找到一个地方”梅莉莎很困难地说着话,她仍然在哭泣。
“我我希望他们会让你进去,但是我又害怕他们不愿意。
所以我就四处寻找庇护的地方。
”
舞蛇跟在她后面,双眼被风沙吹得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旋风和松鼠不愿走过来,它们俯首,双耳低垂,梅莉莎带它们到突起的山壁一处低矮的壁缝里。
已经开始起风了,狂风怒吼嚎哮,不断袭击她们的脸。
“它们吓坏了。
”梅莉莎在哀鸣的风中呐喊,“遮住它们的眼睛”她掀开头巾,眯起眼睛,用头巾蒙住松鼠的双眼。
舞蛇也同样对那匹灰色母马这样做。
当她掀开捂住嘴巴和鼻子的头巾时,狂风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的眼睛流出眼泪,她屏住气领着马,跟在松鼠之后进入了洞穴。
一进入洞内,狂风猝然消失了。
舞蛇几乎无法睁开眼,她觉得沙子好像吹进了她的肺里。
马匹喷着鼻息,不停地喘气,舞蛇和梅莉莎则咳嗽不断,猛眨着眼,想让眼里的沙子流出来。
她们轻拭头发及衣服上的风尘,并把嘴里的沙土吐出来。
舞蛇用尽方法,搓揉、擦拭、咳嗽,终于摆脱那些令人浑身刺痛的微粒,泪水也洗净了她的双眼。
梅莉莎从松鼠眼睛上解开头巾,然后便啜泣起来,双手抱住它的颈子。
“都是我的错。
”梅莉莎说,“他看见我了,所以他才叫你走开。
”
“那扇大门上了锁,”舞蛇说,“就算他愿意,他也无法让我们进去。
而且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现在早就迷失在暴风里了。
”
“但是都是因为我,他们才不希望再看见你。
”
“梅莉莎,他本来就决定不要帮助我们了。
相信我。
我提出的要求吓到他了。
他们不了解我们。
”
“但是我听到他说的话了。
我看见他在看我。
你请求他们帮助我,但他却叫你走。
”
舞蛇多希望梅莉莎不明白那段对话的内容,因为她不愿她对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抱持着希望。
“他不知道你曾被大火烧伤,”舞蛇说,“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在找一个摆脱我的借口。
”
梅莉莎并未因此被说服。
她一脸茫然地轻抚着松鼠的颈子,放开它的缰绳,并解开马鞍的腹带。
“如果说这真是某个人的错误,”舞蛇说,“那错误也是我一手造成的。
是我把你们带来这里”她们现在的处境,就好像风暴一样剧烈地打击着她。
光虫微弱的光线照亮了这个她们困身其中的洞穴。
舞蛇的声音嘶哑,语气充满着恐惧与挫败。
“是我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现在我们全都出不去了”
梅莉莎转身离开松鼠,握起舞蛇的手。
“舞蛇舞蛇,我早就知道可能发生的情况了。
你并没有强迫我跟着你。
我也早就听说,这里的人很狡猾,很自私。
每个跟他们做过生意的人都这样说。
”她紧紧拥着舞蛇,安慰着,就像几天前舞蛇安慰自己一样。
就在一瞬间,她突然全身僵住了,马匹也开始嘶叫,舞蛇听到一只豹发出的凶猛嗥叫回响在洞穴里。
旋风惊慌而逃,经过医生身旁时却将她撞倒在地。
舞蛇双脚挣扎着爬起身,试着抓住缰绳,她瞥见了那只黑豹的身影,它在洞口处摆动着尾巴。
梅莉莎抱着松鼠,像是在抱着小马,也像在抱个小孩,她抖着身体退到一处角落。
那只黑豹朝着她们跃了过来。
当它如风般经过的时候,舞蛇屏住气息,她的手触到了它光滑的毛皮。
那只黑豹突然跳起来,高度将近四米,跃上了后面的山壁,然后消失在了一个狭窄的穴缝里。
梅莉莎从恐惧中解脱,松口气笑了出来,笑声里却打着战。
旋风受到惊吓,喷出了鼻息,声音高亢响亮。
“谢天谢地。
”舞蛇说。
“我听说我听说野生动物也一样怕人类。
”梅莉莎说,“但是我不会再相信这种话了。
”
舞蛇从旋风的马鞍上解开了灯笼,然后高举它,照着那个穴缝,她想知道人类是否可以跟着那只黑豹的路径走。
她爬上那匹惊魂未定的母马,试着稳稳地站在马鞍上。
梅莉莎抓住旋风的缰绳,安抚着它。
“你在做什么?”
舞蛇倾身靠向穴壁,伸长了手,试着让灯笼里的光线照进那个通道里。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她说,“我们会渴死饿死。
也许那边有路通到城市。
”她没办法看到通道深处,因为她站的高度太低了。
但是那只黑豹已不见踪影。
舞蛇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通道里反复发出阵阵回音,好像在那个狭窄的穴缝中有许多密室。
“或者会通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转身,滑坐到马鞍上,然后下马,松开那匹灰色母马。
“舞蛇。
”梅莉莎轻声说。
“怎么了?”
“你看遮住灯笼”梅莉莎指着洞穴入口处的岩石。
舞蛇遮住了灯笼,那个模糊不清、发着光的形体动了起来,并朝她靠近。
一阵凉意从她的背脊冒上来。
她伸出灯笼,靠向那个东西。
“是一幅画!”她说。
只是它看起来好像会移动罢了,画中有一个形似蜘蛛的动物在穴壁上爬行。
虽然现在舞蛇很清楚那只不过是图画,但是它的确成功地造成了视觉假象,看起来就像它正朝向她爬行。
“不知道为什么要画这样一幅画。
”梅莉莎也靠着这面岩壁,悄声地说。
“也许这幅画可以告诉人们怎么离开这里也许洞穴更深处真的别有洞天。
”
“但是旋风跟松鼠怎么办呢?我们不能将它们放在这里。
”
“要是我们找不到食物喂它们,”舞蛇温柔地说,“它们也会饿死的。
”
梅莉莎仰望着那只黑豹消失的岩壁,鬼魅般的青光照着她留下疤痕的脸。
“梅莉莎,”舞蛇突然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似乎有些动静,但她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声响。
是那只黑豹在远处嗥叫吗?到底是谁在岩壁上画了这只蜘蛛?她的手指握住她皮带上小刀的刀柄。
“风停了!”梅莉莎说。
她跑到洞穴入口。
舞蛇紧紧跟在她身后,随时准备将梅莉莎从剧烈的暴风拉回洞中。
但是她女儿说得没错,她听到的并不是什么怪声音,只不过是她已经听惯的狂暴风声突然停止了。
什么事也没发生。
洞外的空气一片静寂。
低垂的沙暴已经横扫过沙漠,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阵阵的微风。
湛蓝的天空中,环绕排列着高耸的雷雨云。
舞蛇步出洞外,走进早晨奇异的光亮中,一阵冷风吹动着她脚踝上的长袍下摆。
下雨了。
舞蛇跑进雨中,将双手举向空中,像个孩子一样。
松鼠跑过她身旁,然后突然开始奔跑。
旋风受它的影响,也开始疾奔,它们就像小马一样雀跃跑跳。
梅莉莎则静静站着,向空中仰望,让雨水洗净她的脸。
长而宽阔的云层缓缓飘过她们头顶上方,降下了雨水,一瞬间,从云缝间露出了一道灿烂的阳光。
舞蛇和梅莉莎终于又回到洞内,她们全身湿淋淋的,冷得发颤,但却非常快乐。
三道彩虹横跨天际。
舞蛇轻叹口气,不自觉地盘坐在地上,观赏着彩虹。
她全神贯注,赞叹地看着那些在彩虹上交替出现的色彩,当梅莉莎坐到她身旁的时候,她根本没注意到。
本来她不在她身旁,现在她坐过来了,舞蛇的手臂环绕过她女儿的肩膀。
这一次梅莉莎全身放松地靠着她,不再是那副想拒绝任何肢体接触的姿态。
云层飘走了,彩虹也褪色了,松鼠慢慢跑回舞蛇的身边,身体湿漉漉的,它身上的条纹和颜色显得非常鲜明。
舞蛇挠挠它的耳后以及下巴,然后她向外看着沙漠的远方,这是她半小时来第一次眺望沙漠的另一端。
从云层飘来的方向望去,那些黑色的低矮沙丘上已经铺上一片淡淡的绿意。
漠地植物生长速度之快,让舞蛇不禁想象着自己看见天际处有一波平静的潮水,跟随着雨水的路径,迅速地漫上来。